苋音是个讲求效率的制作者，过没几天他发了一则讯息给余未曦。
「下周三晚上八点楠木咖啡厅见，我们要讨论制作专辑的事。」
苋音发讯息的当下余未曦正在图书馆和许赫一起刷题，回到宿舍洗完澡後她才看到这则讯息。
「在和谁聊天？」纤细的手指顺着乌黑的头发一路往下，李梓欣边帮她吹头发边问道。
「秘密。」余未曦仰头对上李梓欣的黑眸甜甜一笑。
李梓欣不悦地噘嘴，「不说就不说。」
余未曦低头回覆讯息：「为什麽是晚上八点？」
楠木咖啡厅离她们宿舍很近，这令余未曦兴起一个很不得了的念头，难不成苋音是她们Z大的学生？抑或是临近S大的学生？
不过关於时间这点，晚上八点着实奇怪了些，为什麽不约早上？
对方恰巧在线上，他很快地回覆了她：「其他时间很忙，只有那个时候有空。」
余未曦点头，对方可是专业的专辑制作人，工作繁忙是很正常的事，她身为一个悠闲无事的市井小民还是乖乖配合他的时间好了。
「好，那我们下星期三见。」她还附加了一张微笑的贴图。
对方也传了一张贴图。
「噗——」余未曦笑了出来，这制作人还挺有趣的，竟然回了一张大眼猫一脸期待的模样。
默不作声的李梓欣狐疑地盯着余未曦的後脑勺，传个讯息也能笑得这麽开心，应该是真爱了吧。
☆☆☆
天空乌云密布，让本就昏暗的天空愈显阒黑。
余未曦抬头仰望天空，眉头紧蹙，懊恼自己忘了带把伞。
「走到楠木咖啡厅要花十五分，现在七点五十分，回宿舍拿伞肯定来不及。」余未曦喃喃道，裹了几秒，她心一狠，继续向前走。
下雨就下雨，淋湿的话再洗澡就好。
她不想耽误苋音的时间。
走着走着，几滴雨水落在她的脸颊，她加紧步伐，不料有一只手冷不防地紧扯着她。
余未曦猛地回头对上一道阴恻恻的视线。
视线对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双颊发红，手中握着一罐酒瓶。
「这人应该喝醉了。」她心想。
「你有雨伞吗？」男子将脸凑近她。
一股浓浓的酒味在她鼻中扩散开来，余未曦强压下骂人的冲动，冲着他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没有雨伞。」
「没有？」男子怒目瞪视，像刀一样的眼神扫过余未曦，彷佛在招告她她做错了事。
余未曦使劲力气甩开他的手，想要逃离这儿。
她没有过人的武力，深知自己无法打过眼前的人，倘若在这继续和他纠缠着，吃亏的肯定是她。
查觉到她的意图，男子加紧手中的力道，余未曦吃痛地喊了声，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腾在半空中，然後直落一旁的树丛，感觉到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
余未曦睁开双眼，愣愣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她偏过头，看见黄舒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盹。
椅子？余未曦後知後觉地发现她正躺在医院的床上。
男子狰狞的面目浮现在她脑海，她想起了前一时段所发生的事，她被男子狠狠摔落在树丛，然後……後面的她就不知道了。
黄舒妍迷蒙睁开眼，「未曦你醒了？」
「嗯。」余未曦轻轻点了个头，神情有些微的异样。
为什麽刚刚发出声音时喉咙有一股刺痛的感觉？难不成在她昏迷时男子对她做了什麽？
她不敢往下想，深怕那画面过於怵目惊心。
後来黄舒妍叫了医生过来，医生问余未曦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余未曦没有回答，反而丢了一个问题给他，「谁送我来这的？」
「刚刚警察在巡逻时发现你倒在树丛里，然後叫了救护车。」
余未曦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答案，从医生的说辞来探究，压根不晓得後来发生了什麽事。
「有调阅那附近的监视器吗？」
黄舒妍摇头，「有，但是灯光太昏暗看不出什麽。」
余未曦顿时感到旁徨无助，垂下眼眸，她起唇轻轻地道：「我知道了。」
黄舒妍又补了一句：「未曦你不用担心，伤你的嫌犯除了把你扔进树丛其余的什麽都没做。」
「真的？」
「医生刚刚有帮你做检查，你身上只有被树枝划过的伤痕。」
听到这，余未曦放下心中的大石。
医生伫立在原地，「有一件事我想还是得跟你们说一下。」
闻言，两人皆是一愣，又听医生说道：「这对一般人来说应该没什麽影响……」
余未曦阖上双眼，一颗心止不住地乱跳。
「病人的喉咙受了轻伤，不过不会影响到说话……」
余未曦冷声打断医生的话，犀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入医生的眼里，「唱歌呢？」
「多少会影响到音色和音准。」
一句话，令余未曦感到绝望。
树丛……树枝……划破喉咙……
泪水在眼眶打转，余未曦扯着医生的衣襟激动道：「没有办法补救我的喉咙了吗？」
医生不会为了安慰病人而隐瞒实情，他毫不犹豫道：「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名为理智的线啪地断裂，余未曦崩溃大吼：「什麽叫做尽力？检查？拿手电筒照一下喉咙？这叫尽力？那那些拿刀熬夜的医生算什麽东西！」
医生没说什麽，他淡淡看了黄舒妍一眼，迳自离开病房。
「未曦冷静一点。」
「冷静？叫我怎麽冷静？歌都不能唱了，我怎麽能冷静？」
黄舒妍走上前双手用力地拍着她的脸，「清醒了没？」
火辣辣的刺痛在她的面颊上蔓延开来，余未曦像颗泄气的气球，她垂下眸轻轻地点头，「嗯……」
「你不能唱歌我也很难过，但事实就是这样了，你再怎麽大吼大叫也不会改变。」
黄舒妍说的她都知道，可……她还是难以释怀，想着想着她再度流泪，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洁净的棉被上，轻吐她无尽的悲痛。
黄舒妍弯下身轻搂着她，「歌不能唱没关系，至少你没死，你还有美好的未来等着你挥霍。」
「嗯……」
这一夜，她难以成眠，每每阖上眼就会想起她不能唱歌的事。
现实残忍地夺走她的梦想、她的挚爱。
☆☆☆
听完她的过去後，李梓欣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未曦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
余未曦笑着摇头，「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不过我正试着去遗忘。」
慕容茜抬眸凝视余未曦，「你忘不掉的。」
黄舒妍冷声警告，「小茜。」
余未曦有点好奇，「怎麽说？」
「你认为喜欢了十几年的东西能说忘就忘吗？换作是我我做不到。」慕蓉茜没有办法想像没有数学的生活。
余未曦敛起笑容，「你说得很有道里，那你觉得我该怎麽做？」
慕容茜以分析的口吻来回答，「花好几年的时间来忘记，不过这只会让你更痛苦，你会反覆想起然後又反覆地忘记，讲白一点，这只是在逃避。还有另一个方法，面对，试着去接纳这事实，直到你能笑着面对你不能唱歌的事。」
慕容茜的话现实又中肯，余未曦很感激她这麽认真地替她着想。
她想，她会选择後者，毕竟前者她已经尝试了一年，结果诚如慕容茜所说的只会让她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