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一关上,德拉科立刻失去了那突如其来的兴致,他推开散发着甜腻腻味道的点心盒子,一脸厌恶的往後躺进皮沙发里。
对於这样的反覆无常达芙妮心里虽然有些丧气,但她很快的打起精神,迅速的又寻了个话题讲下去。所有的贵族多少都会有些小毛病,她一点都不介意,比起那些笨女孩,她能做得更好。
对着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巴,德拉科厌倦的垂下眼,注意力有些涣散的落到她那刻意梳理过的长发上,金棕色发丝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柔和的光芒。
达芙妮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更明白自己身为女孩子的利器,她自然地把垂在颊边的一缕长发勾到耳後,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一个委婉的邀请,好像这样的勾引就不会显得太放荡似的。
德拉科觉得好笑,但还是顺着她的意,像是受到了邀请般,倾身靠近她。
「德拉科?」像是不经意发现他的视线,她歪着脑袋天真又期盼地望着他。
德拉科低哑的笑了。
那一瞬间达芙妮以为自己成功了,她绽开笑容,闭上双眸准备迎接一个吻,但时间却忽然停滞在那里,直到德拉科的嗓音带着一丝嘲弄在她耳边响起:「晚餐时间到了,格林格拉斯,点心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请替我向夫人问声好。」
话音刚落,他便从沙发上坐起来,不给她任何脸面地转身走开。
斯莱特林的所有人都正再看着,达芙妮只好继续带着微笑目送走德拉科,好像他的离开是经过她的允许一般。
就这样抛下达芙妮出了休息室,德拉科问心无愧,他甚至有些得意,凭着马尔福家族所带来无尽的荣耀与权力,他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感觉,任何人都该拜倒在他的西装裤底下。
除了某个人……
一想到这个,他又忽然笑不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刚才是为什麽走神,金棕色的头发在明灭的火光下就和某个人的如出一辙。
他踏上通往一楼大厅的阶梯,脑海中仍然是挥之不去的一幕。
「我觉得这个该还给你。」麦克唐纳垂着眼,似乎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
她伸出手,白嫩的掌心中间是他给她的药盒。
但是德拉科没有把东西拿回去,他甚至一时忘了怎麽反应。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像是怕他生气般又辅助说明:「你受伤了,你比我还需要它,拿着吧。」
没有人会不愿意收下马尔福送出去的东西,她甚至知道这是好东西,而她既然收下了,这个时後退回来又是什麽意思?
从来都只有马尔福挑选别人,她是凭着什麽资格来退回东西?是看不起他?还是拒绝和他牵扯关系?她是在玩弄他吗?
等他终於反应过来,就好像一个无形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他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坐下,不一会儿他身旁的位子就坐满了人,吃饭是交际应酬的重要一环,也因此斯莱特林的学生习惯用座位来评判一个人的地位,马尔福总是坐在因应的年级的第一个位子,而他身旁的位子向来不是空着的。
所有人正在挖水果果冻和鸡蛋布丁的时後,布雷斯·扎比尼才姗姗出现,带着一种隐藏的恐怖气场,连迟钝的格雷戈里·高尔都感觉到了不对,当布雷斯面无表情地在格雷戈里的座位前停下,格雷戈里立刻捧着吃到一半的烤布丁让出了位子。
德拉科七岁就认识布雷斯,可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布雷斯·扎比尼虽然不是什麽好人,却从来不会锋芒毕露的去恐吓身边的同学。
他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看不起很多人,似乎连生气都显得浪费自己的力气。
正常来说应该是这样子的。
「你这是怎麽啦?」德拉科忍不住问。
布雷斯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那个笑容看得德拉科起了层鸡皮疙瘩。布雷斯戏谑的说:「我是来看好戏的。」
德拉科古怪的看他。
然後他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东西,接着咦了一声,偏头问:「麦克唐纳呢?怎麽没看到人?」
德拉科立刻不快的皱起眉,他放下勺子,瞪眼道:「你找她干嘛?」
布雷斯瞥了德拉科一眼,含蓄的说:「有事问她。」
「你已经堕落到有事情需要透过她知道?」德拉科不善的冷笑,他推开盘子,伸手端了一杯红茶,然後像是忽然想到似的开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晚餐没来餐厅。」
看德拉科一副怪腔怪调,摆名在撒气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布雷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吵架了?」
德拉科端着杯子的手一滞,布雷斯还以为他会把茶泼到他脸上,他微不可察地朝旁边挪了挪位子。
就在这个时候,餐厅内学生交谈的声音消失了。
所有的学生都把视线转到了格兰芬多的餐桌上,罗恩·韦斯莱突然膨胀到像颗红色的大气球般飘到了上空,不受控制的挤开了悬在半空中的蜡烛撞上了天花板。
「罗恩!」同桌的格兰杰和波特首先反应过来,他们大叫了一声,从座位上弹起来。
「哇!」格兰芬多出名的双胞胎一同惊呼,然後其中一个说:「罗恩你打算飘回家吗?」
另一个附和道:「妈妈会拿针扎破你!」
就好像飘在上面的不是他们的亲弟弟似的。
救世主爬到桌子上试图跩韦斯莱的裤脚,但韦斯莱却飘走了,他慢慢地移动到了赫奇帕奇的餐桌上空,小獾们立刻沸腾了,就像是才吃完美味的甜点便迎来了一场好玩的游戏,这群挤在一起嘻笑的傻瓜们互相推搡,并兴奋地七嘴八舌说:「噢噢噢噢!韦斯莱起飞啦!!」
「把他弄下来!」
「拿竿子!拿竿子!」
「别推!布丁洒啦!」
简直一团混乱。
德拉科扫视了全场的人之後淡定的问:「好戏?嗯?」
布雷斯勾起唇角,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和韦斯莱也有嫌隙。」德拉科说。
布雷斯笑眯眯的说:「罗恩·韦斯莱?的确没有。」
不过就在下一秒钟,布雷斯脸上的从容消失了,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一个方向,带着一种深切的焦虑,德拉科好奇的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张参杂着愤怒和失望的脸孔在人群中显得十分突出。
韦斯莱家的小女儿,金妮·韦斯莱正恶狠狠地用目光刺向这里。
「噢,原来是和这一个韦斯莱有嫌隙。」德拉科慢吞吞的说。
布雷斯忽然侧过脸,眯细了眼睛说:「这和你没关系,马尔福。」
那一瞬间,德拉科明白了整件事的奥妙。
他意味深长的又瞟了眼金妮·韦斯莱,火焰般浓密的红头发,偏瘦的身材,苍白的脸上带有雀斑,一个标准的韦斯莱,无论德拉科怎麽看都无法想像这个小女孩已经夺去了布雷斯的目光,她甚至是一个格兰芬多!
「我以为聪明的女生比较吸引你,毕竟,在此之前,能得到你青睐的都是拉文克劳的学生。」
「她很聪明。」布雷斯的口吻听起来有些自豪。
德拉科花了一点努力才让自己别说出不好听的话。「她看起来想杀你,布雷斯。」他冷冷说。
布雷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坦承:「……我知道。」
整场闹剧在罗恩·韦斯莱顺利被弄下来後送去医疗翼而告终。
像是看一场精彩的演出,德拉科心满意足的回到斯莱特林。当他经过休息室的时後下意识搜寻麦克唐纳的踪影,但并无所获。
那个蠢蛋去哪了?
德拉科一度压抑不了冲动想去敲她的房门,但他随即又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
他笑着和麦克唐纳说:「你怎麽会这麽想呢,麦克唐纳,我有什麽好生气的?」
麦克唐纳立刻煞住脚步抬头瞪他,这使他露出了讥笑的表情,继续说:「你以为你有什麽资格让我生气?」
德拉科暗暗握紧拳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室。
和他同寝的是布雷斯,不过他们刚刚在餐厅就分手了,此刻布雷斯肯定去找韦斯莱家的小女儿,所以现在寝室完全属於他,德拉科似乎想起了待办事项,他在书桌前坐下来,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羊皮纸准备开始写信。
这封回信早就该寄出了,但是自从圣诞节收到家里的回信以後,德拉科一直不确定要怎麽回覆。
虽然从来没有人亲口告诉他,但德拉科心里很清楚,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的手臂上有什麽,自从暑假发生了食死徒游行後,他的父亲便带着一种近似恐惧的情绪忙碌起来。
他的母亲纳西莎什麽也不愿意告诉他,但很多时後小孩子的观察力总是比父母想得还要敏锐。
食死徒的游行,他父亲的恐惧,一种不言而喻的恐怖正随着时间的迈进侵蚀着他。
然後,霍格沃茨聘用了一个疯掉的前傲罗。
在然後,是诡异的第四名勇士以及麦克唐纳的言论。
麦克唐纳似乎知道很多事,是救世主告诉她的?
德拉科立刻恶心的挥开脑子里的想法。
上一封信,他把他所见到的事情和家里报告。原先他期望收到一封斥责信件,因为他宁可卢修斯写信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出自於他自作多情的想像,但卢修斯却郑重的要他别参与这件事情,对那些危言耸听的假设则再也只字未提。这令他陷入了真正恐慌,这一切都糟糕透顶,但最令他不安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情。
他需要更多情报。
父亲,虽然上次和您提起过,您也让我远离这件事情,但如今我握有明确的消息,学校里的确混进了身分不明的校外人士,而那个人还试图让救世主赢得火焰杯比赛……
他停下笔,为自己所写出的东西皱起眉头。
不,不能这麽写。
他揉掉了写到一半的羊皮纸,然後施了一个火焰熊熊看着它化为灰烬。
接着他再次提起笔,用流畅的语句重新写过。
父亲,一切安好。我用了您上次寄给我的药膏,因为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在教父的魔药课上把教室给炸了——用的是别人的坩锅,您肯定想看看斯内普教授当时的表情……
他停下笔,想了想,又在信件中添加了几件无关大雅的传闻。
直到信末,他才简单的提起火焰杯的比赛项目。
最後他在底下签下名字,把羊皮纸对摺装到信封里,然後把信封收起来。
如果父亲能多透露一点消息他也不用这样拐弯抹角地套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