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友克鑫郊外的某间废工厂,平空出现了四个长相各异的女孩。
「喂,现在谁来解释一下我们的情况?」很不淑女地挠着头皮,顶着深棕色鲍伯头,说话中仍不断打着哈欠的少女首先发问。
「不太像是绑架,哪有绑匪连绳子都不绑的。」接话的女孩声音清亮,浏海严实地遮住她的双眼,她目前正试图把两条辫子解开,并改紮马尾。
「看,这上面的字!」昏黑的角落里扑闪着亮光,靠近一看才发现那是对盈满光彩的眸,大把大把蓬松的卷发绵绵地落於肩膀上,而它们的主人有着张娃娃脸,她正奋力地将空果汁罐踢往另外三人的方向。
「露歌,你拿过来就好啦。」任由柔软金发垂地的漂亮女孩,五官立体突出,但眉眼间却依是带着股散不去的浓浓东方味,她装模作样地推了下黑框眼镜,夸张地笑着。
「绚亚,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露歌。」女孩摸着两颊旁的马尾,向叫绚亚的混血美眉翻了个白眼。
「也对,寻常就这样少根筋了。」绚亚点头。
「天杀的……蔓娜、露歌、绚亚快过来!」最初开口的女孩没有加入其余三人热烈的讨论,反而在一旁研究起被露歌踢给她们後便乏人问津的空罐,她的眉拢成一座山丘,而後阴郁地唤着死党们的名字。
瓶身成圆桶状,宽约一根指头,乍看下没什麽特出之处,若说可以稍微惹人注目的,大抵就是外包装上印着由圆圈和直线条组合成的字。
「怎麽啦?雪莱儿。」绚亚在雪莱儿对面蹲下,望见空罐上吊诡的图文後也突然静了下来。
「喔喔,我就是要说那东东的事。」露歌匆匆奔过来,指着那罐子喊,「你们不觉得这很像……」
「《猎人》世界的文字?」蔓娜不道德地截断露歌的发言,她的视力极佳,即使脚步未移动分毫也把铝罐上写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咳,姊妹们,我想我们也许……穿越了?」雪莱儿清清喉咙,不甚确定地环视呈现当机状态的三人。
「……」众人沉默之。
「其实你们不必沮--」一直是四人中领头的雪莱儿再度开腔,但话及一半,立马给足以掀翻铁皮屋顶的尖叫声盖过了。
「妈妈我可以见到团长了耶!」
「可恶要是我幸运地碰上西索的出浴画面怎麽办!」
「哈哈,我一定会成为揍敌客家族最优秀的媳妇的!」
雪莱儿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才会去担心眼前这三个笑得乐不可支的女人。
雪莱儿回味起猎人着名的三美色,在想到他们血腥的杀人手法後,思绪戛然而止。
雪莱儿的第六感表示,此趟莫名奇妙的穿越之旅--并非绝对的幸运。
是的,一切并不乐观。
怀揣着未知的不安,设想下以後将面临的窘境,雪莱儿更加不忍泼同人中毒的蔓娜她们冷水,可能……可能是她多虑了吧。唉,自个儿爱操心的老毛病穿越前穿越後都同样水平。
睡吧睡吧,会好起来的。
「我们出发罗,好好照顾自己,别饿死了雪莱儿!」
「这还要你说吗?」被点名的雪莱儿眼神涣散,一副刚睡醒的困倦模样,她随意地摆了摆手,「你们快点把人拐回来,然後接我去享清福啊。」
「嘻嘻,想的美咧,懒人!」露歌做了个鬼脸。
三人嘻闹着走远了,留下雪莱儿卧躺在破烂的牛皮沙发上。
晨阳从屋顶的巨大破洞洒下厂房内一片温煦的明亮,她眯起眼,想着昨夜同一块破洞内呈现的美景,上百颗星子彷佛火把般灼亮了墨黑的夜幕,雪莱儿、蔓娜、露歌以及绚亚躺在泥土地上,身下垫着捡来的旧报纸,手指满天星斗要博学多闻的绚亚讲解。
她们偶然发现,这里的天空和原来的世界像是双胞胎,不少眼熟的星座让她们兴奋的不能自已,却也间接挑起思乡之情。泪腺发达的露歌哭得惊天动地,奶黄色的蛋糕裙沾满鼻涕眼泪,她抽抽噎噎地说着我好想大家。
大家,孤儿院里的人。
她们四人自幼皆在孤儿院长大,因年龄相仿而走近,除去露歌,雪莱儿几个都甫满16岁,算来是院里年纪最大的。
院长夫妇垂垂老矣,没太大力气顾及孤儿院的杂事,她们边上学边打零工,支撑处境一日不如一日的孤儿院。
有时被庞大的债款压力逼得支撑不住,便抱在一块哭,哭完了,明天继续为院里那些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打拚。
那条替孤儿院看门十几年的大黄狗不晓得怎麽样了?雪莱儿笑笑。
一旁的露歌哭声一时刹不住车,蔓娜摊手放弃阻止,绚亚无奈地推了下雪莱儿的胳膊,「靠你了。」雪莱儿不嫌弃地拉过露歌揽在怀里,难得温柔地哼起了歌。
四个女孩手拉着手,相互依偎着,平和地沉沉睡去。
「嗯,要是顺利就好了呢……」杂草丛生的小径已遗失了她们的踪影。雪莱儿能给予的,只有祝福。
假如雪莱儿知道,这是她最後一次见到蔓娜、露歌与绚亚,之後她们都将死在不同的人手上,她拚了命也会拦下。
是啊,如果早知道的话。几年後的雪莱儿忆起这段过往,感叹依旧。
拦不下,也该多看她们一眼。
但,什麽都迟了。
太迟了。
一个月後,雪莱儿从报上得知,幻影旅团袭击了友克鑫七十公里外另一座都市的博物馆,抢走了传说中不会反射光的诅咒宝石。而她在人员伤亡名单中,找到了露歌的名字。
她死了。十五岁的露歌。
两个月後,绚亚给雪莱儿捎来一封信,信很短,只有两句话。
『蔓娜死了。猎人286期的试验。』
雪莱儿猜测是西索杀了蔓娜,287期第一关那场要命的屠杀……或许先前就上演了。
三个月过去了,绚亚音讯全无,雪莱儿不再搜索相关消息。
她选择祈祷绚亚平安。
第四个月,废弃工厂真正空了下来。
雪莱儿决定去找绚亚。
她只身踏上旅途,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主角是孤独的。」她自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