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成功硬撑着写完试题，在密密麻麻又看不太懂的自然科摧残下，她居然可以保持清醒，于沐芽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走出室外，她抓紧羽绒外套，缩了缩身子。
学测结束，这两天刚好碰上寒流，写着考题，总觉得时间一眨眼就从笔下溜走。成功度过这段时间，反而有种虚幻的、淡淡的不真实感。
「写得怎麽样？」贝心宜迎上来，手搭上沐芽的肩膀。
沐芽心虚的笑了笑。「我不知道。」
「那……东方础那边呢？」
「呃……」沐芽垂下头，「我也不知道。」
小础这几天怪怪的，浑身透出一种莫名的烦躁感，一起念书时不太跟她说话，甚至很常一个人到另一个空间去静一静。也许是升学压力太重吧？
这种帮不上忙的感觉真的满糟糕的，不知道考完试後他的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离开考场，沐芽和心宜到了校门口，见东方础和黛媛一起走来，便微笑着走上前。沐芽问道：「你们觉得怎麽样？」她的目光定在东方础脸上。
东方础略微别开脸。而黛媛笑着回答：「我觉得还可以。」她看向东方础，「至於阿础，应该完全不用担心，不管是怎麽样的题型都难不倒他的。」
这点她倒不担心，她不放心的是小础的不对劲。沐芽拉拉东方础的手，「小础，你还好吗？」
东方础抽回自己的手，道：「我很好，回去吧。」
居然没有想问她写得怎麽样的打算，小础真的有心事。沐芽点点头，回头向黛媛和心宜挥手道别，便急急忙忙的跟上东方础的脚步。
回去路上，东方础一言不发，而沐芽则是思考着如何开口。半晌，沐芽微微勾起嘴角，道：「昨天敏敏说，她的身体还能负荷考两天学测。」
「嗯。」
「真好，这样她之前付出的努力就不会白费掉了。」沐芽观察着东方础的表情，似乎对段敏的话题不感兴趣。她垂下头，想了一想，道：「可以开心迎接过年了呢！」
「嗯。」
啊……她倒忘了，除夕和大年初一她要回去爷爷奶奶家，而初二则是到外公外婆那儿。但是小础家不一样，只有阿姨和他庆祝，有点寂寞冷清呢。
沐芽绞着手指，皱紧双眉，「爸爸妈妈今年过年不打算回国，我想……我留在这里，跟你和阿姨一起过年好了，反正爷爷奶奶孙子女那麽多，不差我一个。」
「你别胡闹了。」东方础横了她一眼。
沐芽望向东方础，道：「小础，你到底怎麽了？」
「我没事。」东方础别过眼神。
「最好没事，你这样我会担心啊。」沐芽扁了扁嘴，「如果因为坏心情影响你的成绩怎麽办？」
「我不会让这种小事影响我的成绩。」东方础不耐烦的盯着她。
「所以就是真的有事吧？」
「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你再这麽说我要生气罗！」沐芽竖起眉，抬头瞅着东方础，「如果我遇到什麽麻烦事，你一定会愿意听我说，帮我解决。同样的，如果你遇到什麽困难，我也会想要帮上忙，即使自己有可能什麽忙也帮不上，但……至少……烦心事说出来会好过一点。」
东方础望向别处。说出来才不会好过一点，只会更添烦恼罢了。为什麽会有这种感受呢？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那天听段敏说完那些话，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
什麽父兄一样的存在，想到心底就有火。明明有一个疼她疼得不像话的爸爸就够了，还想把他当作哥哥吗？只能是哥哥吗？东方础握紧拳。
沐芽伸手抓住东方础的衣角，露出一抹笑容，「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小础。」
「你把我当成什麽了？」东方础走近沐芽，逼人的气势让她不自觉後退几步。
已经接近两人的家里，周遭并没有行人经过，只有气氛莫名凝重的一男一女。天空是阴暗的灰，而空气冰冷，路旁的树木都乾枯无芽，一片死气沉沉。
沐芽愣了一会儿，握紧拳又放开，抬起头，她笑道：「当然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东方础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嘴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怎……怎麽回事？于沐芽瞪大眼，不晓得该做何反应。只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动速率失常，身体烫到连寒流都像在燃烧一般，好像要死掉一样。
东方础离开她的唇，赶紧背过身子，没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惊慌失措和懊悔。什麽话也没说，他匆匆回到自己的家里，把门关上。背抵着门，他的喘息紊乱不已。
要被讨厌了吧？这肯定会被讨厌的。他握紧拳，到底为什麽会那麽失控？不想只当哥哥，不想只当好朋友……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想怎样了。
用掌心按住自己的脸，东方础深呼吸。
他一定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