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總裁靠邊站 — 第九章

陆纪昂和陆寻易回到办公室後,在沙发上各据一角,正襟危坐地看着手里还拿着电击棒的田荔葵。

田荔葵走到桌子前,放下手中的电击棒。她说:「所以,Robert就是阿寻的爸爸。」

「没错!」陆纪昂回答。

「Robert?」陆寻易露出鄙视的表情。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他紧张的问:「你怎麽认识这只老狐狸的?」

「以前在街上遇到,他带我去吃饭,所以就认识了。」

「你脑袋有洞吗?怎麽可以跟陌生人去吃饭啊?尤其是跟这个老头!」陆寻易一听更气了,像她这样难保哪天不会被拐骗走。

「小ㄚ头,你不会正在和这家伙交往吧?」陆纪昂看陆寻易反此反常又激动,以及刚刚的种种迹象,已经猜到大概了。

「对啊。」

「天啊!你还是快点回头是岸吧!他肯定没几天就把你踢到一边了!」陆纪昂印象中的陆寻易仍是未认识田荔葵前的他。

「死老头!你胡说八道甚麽?我跟她已经交往两年多、快三年了!你别来搞破坏!」

「怎麽可能?」陆纪昂本来是不太相信的,不过看到陆寻易认真的表情,实在不得不相信。

「是真的喔。」田荔葵回答。

「你认真了?不再花天酒地了?」陆纪昂抓着陆寻易的手问。

「废话!」陆寻易连忙推开陆纪昂。

听到陆寻易终於安定下来,陆纪昂心里满是感慨,他转过头来看着田荔葵,万万想不到这个小ㄚ头会是改变陆寻易一生的人。

陆纪昂绕过桌子、紧紧地抱住田荔葵说:「小ㄚ头,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不是简单的人物!」

「干甚麽你?」陆寻易见状,飞快地推开陆纪昂,将田荔葵抢过来抱在怀中。

「看你这麽紧张,我就放心了!你终於明白甚麽是『爱』了!爸爸我太感动了!」

「放心了就快滚!别在这里碍眼!」

「不肖子!这麽久没见到我,竟然马上就要赶我走!好歹这间公司也是我创立的!」

「你也知道这间公司是你创立的!那为什麽丢下公司自己玩失踪啊?」

「就跟你说我去寻找爱情了嘛!」

「去你妈的爱情!」陆寻易和陆纪昂又不自觉的吵起架来。

田荔葵趁着他们不注意,再次拿起电击棒,打开开关,并将电击棒拿到他们眼前。

「现在是在吵架的意思吗?」

他们父子看着电击棒发出蓝色的闪光与啪啦啪啦的声音,立马合上嘴,乖乖回到位置上坐好。

「我、我看我先回饭店好了。」陆纪昂打算趁机逃跑。

「你住在饭店啊?」田荔葵问:「你这次会在台湾待多久?」

「不确定,不过会待上一段时间吧。」

「那你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啊,这样就不用花钱了。」

「不行!」陆寻易一听,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

「为甚麽不行?」

「我们家没房间了!他还是去住饭店就好!」陆寻易无论如何都不想让陆纪昂这个麻烦人物入住他和田荔葵的爱巢。

「我的房间可以空出来让Robert住啊,反正现在我都和你一起睡。」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不了解他,他晚上会带女人回来过夜,然後弄得乱七八糟!」

「会吗?」

陆纪昂原先没打算要去和陆寻易同住,毕竟自从陆寻易懂事後,这麽多年以来他们父子都没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是看陆寻易这麽极力反对,反倒勾起陆纪昂的兴趣,一方面可以体验一下久违的亲情,一方面也可以找陆寻易麻烦,看他为难的样子,想到这,陆纪昂就觉得有趣,所以他也下定决心要搬过去住。

「放心!我女朋友现在在义大利,我没有女人可以带回家!」陆纪昂笑里藏刀地望着陆寻易。

「不住饭店就去住其他别墅!我们家有的是房子给你住!」陆寻易自然看得出陆纪昂打的如意算盘。

「小ㄚ头,你说,一家人是不是该住在一起?」陆纪昂转往寻求田荔葵的帮助。

「嗯。」她点头说:「阿寻,Robert愿意跟我们住,那我们就一起住嘛!他好歹也是你爸爸啊。」

陆寻易心想,要是继续反对陆纪昂住到家里来,恐怕会引起田荔葵的反感,甚至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是个不孝顺的儿子,这可是会大大扣分的。无奈之下,他只能忍痛答应。

当晚,陆纪昂就兴高采烈地搬过去了。

当田荔葵在厨房忙东忙西、准备晚餐时,陆寻易和陆纪昂一语不发地翘着脚、坐在客厅,两人尖锐的视线都没离开过对方身上,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简直就是修罗场。

「看不出来你竟然会搬到这里住,之前不是说住在饭店每天有人换床单,带女人回去都不用怕弄脏床的吗?」

陆纪昂一边不禁调侃陆寻易,一边从口袋拿出香菸,就在他要点火的时候,陆寻易开口了……。

「老头!这里不准抽菸!要抽给我滚到外面抽!」

「不准抽菸?少来了!你自己不就是个大菸腔吗?」

「我早就戒了!」陆寻易知道田荔葵不喜欢菸味,所以在两年多前就戒菸了。

「不会也是为了小ㄚ头吧?」陆纪昂也忍不住揶揄说:「原来堂堂陆寻易也会为了女人戒菸啊!」

「少罗唆!反正在这个家全面禁菸!」

陆纪昂一有机会就会说些话刺激陆寻易,陆寻易也不甘示弱,两个人成天都在斗嘴,可是只要田荔葵在附近,他们就会收敛很多,因为田荔葵一直把电击棒带在身边,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吃晚饭时,陆寻易和陆纪昂也是闹不停,为了夹个菜,也能斗上半天,最後还是田荔葵出面将食物分成三份後,争端才平息下来。陆纪昂虽然一直找陆寻易碴,但是看到陆寻易从夜夜笙歌的生活方式,改变成在家乖乖吃着家常菜,他的心里实在安慰,老是担心陆寻易不能好好成家的陆纪昂,看到现在的陆寻易和田荔葵,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能放下了。

晚饭吃完後,陆纪昂就先去洗澡了。田荔葵在厨房切水果时,陆寻易走到她旁边,直盯着她看,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想干嘛?」

「你打算让那老头在这里住多久?」陆寻易不满的问。

「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啊。」

「你在开玩笑吗?」

「你们就这麽讨厌对方吗?明明是一家人。」

「一家人也会个性不合的。」

「……。」田荔葵不再回话,抿着嘴、默默地继续切水果。

陆寻易看她突然沉默,问道:「怎麽了?」

「我觉得你太不知足了。」她落寞地接着说:「……我爸爸……在我小学的时候就不在了,现在想见他也不可能了,可是你却不珍惜。」

田荔葵从来不提起自己的家人,所以陆寻易几乎忘了她的父亲田枫已故的事,在他的记忆中,田荔葵过去的生活相当不好过,家庭生活也乱七八糟,只有祖母一直陪在她身旁照顾她,可是她的祖母也早就过世。他看到田荔葵这麽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实在不忍。

陆寻易绕到田荔葵背後,抱着她说:「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赶他走了,你不要难过了。」

「嗯。」田荔葵笑着点头回应。

「我答应你让他住下来,那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把那根电击棒丢掉?」

「那要看你表现了。」

「是这种表现吗?」

陆寻易突然吻上田荔葵,他的舌尖不断逗弄着田荔葵,亲了好一会儿之後,他才肯放开田荔葵。

陆寻易摸着她的脸,问道:「表现怎麽样?」

田荔葵害羞捂着嘴说:「我又不是说这种表现。」她闹脾气地别过头、继续切水果。

「别生气!别生气!」陆寻易拿起一片切好的苹果,放到田荔葵嘴前。他说:「我喂你吃水果,行了吧!」

田荔葵刚咬住苹果,陆寻易就伸头过去咬住苹果的另一边,把剩下的部份都给吃掉了,同时又偷亲了田荔葵一下。

田荔葵羞愤地喊:「陆寻易!你休想让我把电击棒丢掉!」

「那可不可以只电他就好!」陆纪昂突然出声,他正穿着浴袍,悠闲地靠在墙上。

「你站在那里多久了?」陆寻易一脸不悦问道。

「从你叫问她可不可以把电击棒丢掉那时就在了!」他接着说:「别担心,我很开明的,你们爱干甚麽就干甚麽,当作我不在就好了!」

那一刻,陆寻易感到无比的後悔,他不该答应田荔葵让陆纪昂住下来的。不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陆寻易在懊恼,也只能咬着牙苦撑了。

自从陆纪昂搬进来後,陆寻易和田荔葵的家庭生活越来越热闹了,陆寻易和陆纪昂动不动就斗嘴,田荔葵尽管不喜欢他们吵架,不过也从他们的吵架内容中得知不少陆寻易的另一面,例如他小学时为了捉猫,不小心从二楼摔下来,脑袋撞破了一个大洞,缝了好几针,伤口好了之後,竟然长不出头发了,一直到现在脑门上还有一块小秃头。

陆纪昂老是告诉田荔葵一些关於陆寻易的糗事,惹得陆寻易常常暴跳如雷,反而田荔葵相当乐在其中,这样吵吵闹闹的生活,正是她长久以来所渴望的。至於陆纪昂,虽然他老跟陆寻易抬杠,在他心中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对田荔葵这个未来媳妇,他也没甚麽好挑剔的,毕竟田荔葵不只外貌佳,家事也都很拿手,个性也算乖巧,最重要的是她有本事让陆寻易心甘情愿每天回家吃她煮的饭。

某天,陆纪昂在外面溜达了一上午,临时又找不到人陪自己吃午饭,他想起今天是星期四,田荔葵的课只上到十二点,於是打算先回家洗个澡,之後再约田荔葵一起去用餐。

陆纪昂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见陆寻易和田荔葵的鞋子散落在玄关,家里的空调也被打开了,他觉得奇怪,这时间他们应该不会在家才对,他刚走进客厅,就迎面遇上手里拿着水杯、从卧室出来的陆寻易。

「你不是在公司吗?小葵也回来了?」陆纪昂一脸疑问。

「她不舒服,我刚去学校接她回来。」

「生病了吗?看医生了没?」

「去过了,她吃完药,现在睡着了。」

陆纪昂心里有点担心,伸手正想打开房门看看田荔葵,陆寻易猛然冲到房门前,挡在陆纪昂的面前。

「你想干麻?」陆寻易一副戒备的样子。

「去看她啊!」陆纪昂不懂陆寻易怎麽突然反应这麽大?

「不准进去。」

「为甚麽不行?我担心她嘛,看一眼就好,我保证不会吵醒她的。」

「不用你担心,她只是生理期来,所以不舒服。」陆寻易解释说:「她现在只穿着睡衣,你最好不要越雷池一步!」

躺在床上的田荔葵只穿着一件细肩连身睡裙,陆寻易怎麽也不愿意让其他人看见田荔葵现在的性感模样,尤其每当她身体不适时,就会变得特别柔顺乖巧,比平常更加诱人,所以刚刚陆寻易一时忍不住,在她肩颈留下了若干吻痕,估计要明天才会消退了。

陆纪昂这下明白陆寻易真正的意图了,他也很识趣,不再坚持进入了。

「我现在要回伊甸,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别做多余的事又把她吵醒了。」

陆寻易在千叮咛、万嘱咐後,又出门上班了,离开前还不忘进房再查看一下田荔葵的状况,陆纪昂坐在客厅,看着陆寻易的这些举动,觉得儿子长大了,懂得去照顾别人,不再是只顾玩乐的纨裤子弟。

身体不适的田荔葵,在吃过止痛药又睡了一下午後,状况好转了不少,她睡醒後,立刻进浴室洗掉刚刚流的一身冷汗,她梳洗出来、刚坐到梳妆台前时,陆寻易正巧回来。

田荔葵对着刚进房门的陆寻易说:「你回来啦,今天好早啊。」田荔葵看墙上的时钟不过四点半,正常来说,陆寻易不忙到六点是走不了人的,不过他放心不下田荔葵,所以特地提早回家。

「肚子还痛吗?」陆寻易抱住田荔葵,享受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

「我现在肚子只觉得饿。」

「我刚才回来路上买了馅饼。」

「真的?」田荔葵一听到有吃的,马上起身要往外头冲,可是陆寻易却拉住她。

「你就这样出去?」陆寻易看田荔葵只穿着细肩带、小热裤,在陆纪昂面前这样实在太曝露了,他从衣柜拿出一件T-shirt让田荔葵套上後,才放她出去吃东西。

客厅的陆纪昂早就开始大啖美味的义大利馅饼和浓汤。

「ㄚ头,你没事啦?」

「没事了。」田荔葵拿起一块牛肉起司馅饼大快朵颐起来。

「你总是这样吗?」

「以前也会不舒服,但是这两、三年特别严重,每次都要吃药,有时还要打针,还好我不是每个月都来,不然早就痛死了。」

「要不要去看医生调身体啊?」

「你说中医吗?」

「是啊,我看我明天带你去看中医吧!这样每次一直痛下去也不是办法。」

「也好。」

隔天,陆纪昂如约定带田荔葵去看医生,结束後,他们一起去吃了中餐,接着就顺路绕到伊甸去找陆寻易,陆纪昂上次听说陆寻易现在偶尔会买点心犒赏员工,所以也想东施效颦,特地买了很多葱油饼带过去。

田荔葵在和陆寻易打过招呼後,因为陆寻易和陆纪昂有公事要讨论,她就自己一人在伊甸逛来逛去。

田荔葵绕到录音区,见到坐在休息区的BISHOPS和唐荣轩,他们看上去愁云惨雾的,个个都低着头,一副挫折样。

「你们怎麽啦?」

「……唉……。」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叹了一大口气。

田荔葵看唐荣轩手上拿着乐谱和歌词,好奇的拿过来看看。她问:「这是新歌吗?你们在录音啊?」

「已经录了三天了,但是怎麽唱就是唱不好。」徐靖沮丧的说。

「这首歌是唐唐写的吗?」

「……嗯……。」唐荣轩回答得有气无力。

「刚才制作人都火了,要我们出来冷静冷静。」丁泷无奈地托着腮。

「这首歌的歌词看起来,男主角是喜欢上了一个很傲骄的女生的感觉。」

「大概就是这样,这首歌是为了之後要拍的一部戏作为主题曲的。」唐荣轩解释说。

「你们又要拍戏了啊?」

「这部戏只有丁泷,公司安排我演出另一部戏。」徐靖解释。

「……丁泷要演……女主角又傲骄……。」田荔葵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问说:「你要演的不会是『蒲公英』的梁永辉吧?」

「你怎麽知道?」丁泷一脸疑惑。

「因为我前几天接到邀约,要演出『蒲公英』的尹岁琳,制作人说,你可能会出演粱永辉的角色。」

「所以要和我演对手戏的是你啊?」

「不一定,我还在考虑,因为这部戏预计五月底开拍,我要看学校那边能不能配合。」

「我觉得现在压力更大了。」丁泷一想到之前徐靖和田荔葵演情侣时陆寻易的百般刁难,就一个头两个大。

「你现在知道我有多痛苦了吧!」徐靖同情地拍了拍丁泷的肩膀。

「你们还有多少时间录这首歌?」田荔葵问。

「看制作人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我看最多只会再给我们两天的时间了。」唐荣轩回答。

「两天啊,那丁泷、徐靖,我们来排戏吧!」

「蛤?排戏?」

「反正我们手上都有剧本,这首歌又是『蒲公英』的主题曲,如果你们可以体验一下梁永辉的感觉,应该会有帮助吧?」

丁泷和徐靖互望了一眼,田荔葵说的似乎挺有道理的,反正明天又没有其他行程,不如就照她所说,亲自体会梁永辉的心情吧!

在『蒲公英』里,田荔葵和另一位新锐女演员双挂女一号,而丁泷角色的重要性则是要到戏剧中後期才有所崭现,前期戏份并不多,因此只能算得上是男二号。

田荔葵饰演的尹岁琳本来是一名孤儿,因为豪门尹家独生女儿尹岁星失踪後,尹家才收养尹岁琳,多年後,尹岁星重回尹家,尹岁琳自觉地位受到威胁,因此用了不少卑鄙手段陷害尹岁星。尹岁星天真善良,连尹岁琳的男友季元忻(男一号)也被她吸引,最後选择与尹岁星共结连理。

尹岁琳城府深,自尊心又高,给人一种严肃、骄傲的居高临下感,不过尹岁琳平时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大家都认为她只是比较正经,所以当她在戏中屡次陷害尹岁星时,一开始根本没人怀疑她。尹岁琳在戏中无疑是个反派角色,这也是田荔葵首次接到饰演反派的工作。

至於丁泷饰演的梁永辉,他是最先发现尹岁琳真面目的人,也是尹岁琳自食恶果後,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田荔葵和BISHOPS约好明天早上在伊甸排戏後,便先行离开了。

晚上,陆寻易一边吃着田荔葵煮的排骨面,一边问说:「明天你要去公司和BISHOPS排戏?」

「嗯,我想这样应该可以帮他们抓到唱歌的感觉。」

「所以你决定要接那个工作?」

「如果时间能配合的,我是满想演看看尹岁琳这个角色的,我还没演过反派的说。」

「可是演反派之後,通常人气会受影响。」陆纪昂说:「你不怕出门走在路上被人追着骂吗?」

「哪有这麽夸张啊?」

田荔葵认为陆纪昂夸大言词,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反倒是陆寻易不像陆纪昂那样担心。一方面他已经事先审阅过剧本,依他的经验,尹岁琳虽然是反派角色,不过算得上是「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一向饰演悲情角色的田荔葵在演出尹岁琳时,说不定会引起意料之外的回响;另一方面,若是他的估计错误,田荔葵成了众矢之的,正好可以趁机让田荔葵退出演艺圈,陆寻易可是巴不得田荔葵每天乖乖待在自己身边,要忍受其他男人在拍戏时和她恩爱,对他来说,那才是生不如死。

晚餐过後,陆纪昂趁着田荔葵在洗澡,把陆寻易叫到自己房里,表情看上去挺凝重的。

陆寻易很少看到陆纪昂这麽正经的样子,他问道:「甚麽事?说吧!」

「今天我带小葵ㄚ头去看中医,医生说很有可能是之前子宫受到创伤留下来的後遗症,但是小葵说不记得子宫有出过甚麽问题,我私下问过医生,他说依小葵的状况看,很有可能她曾经小产。」陆纪昂注意到陆寻易的表情变得严肃,眼神也开始左右飘移。他接着说:「回来路上我问过小葵,她说经痛的症状是三年前才开始变严重,之前子修就跟我提过,当时她出过一次车祸。」

「你到底想说甚麽?」

「少装蒜!小葵是不是曾经怀孕,後来因为出车祸流产?」

「……。」陆寻易一语不发,他因为心虚而不自觉把头转到一边。

「我猜的果然没错!」

陆纪昂看陆寻易这反应,早就猜到答案了,他突然冲到陆寻易面前,往他脸上狠狠地揍了一拳,陆寻易一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陆纪昂勃然大怒,感觉他正努力压抑自己,不让握紧的双拳再次落在陆寻易身上。

陆纪昂过去揪住陆寻易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抓着起来。

他怒斥:「你怎麽做得出这种事?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吗?你晓不晓得这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我就是知道她会受到很大的伤害,才决定隐瞒她的啊!」陆寻易解释说:「是我一时冲动才让她怀孕,我也很後悔啊!」

「後悔有甚麽用?要负责才行!」

「我已经在负责了!我能给她的、能为她做的,我都会尽力,我也跟自己发誓绝对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陆寻易回答得毫不犹豫,这誓言从三年前到今天从未动摇,未来也会继续屹立不摇。为了让田荔葵怀孕又小产这件事,陆寻易已经不晓得自责过几百次了。

陆纪昂松开了手,无奈地摊坐在床上,说着:「我怎麽会生出你这种混蛋?竟然伤害了一个好女孩。」

「你不会告诉她吧?」

「告诉她好让她伤心吗?」陆纪昂也明白陆寻易瞒着田荔葵的用意,事已至此,何必再惹她难过。

「谢了。」

陆寻易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房间,此时,田荔葵早已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用吹风机吹乾头发,陆寻易关上门後,就这麽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看着这名曾经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的女人,心中充满愧疚与痛心。

等到田荔葵吹乾头发,陆寻易仍旧站在门口,痴痴望着她。

「你干麻一直站着?」

「……。」陆寻易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田荔葵注意到陆寻易的脸红了一块,问道:「你的脸怎麽了?你跟Robert又打架了吗?」她猜想这对父子一定又一言不和、大打出手了。

「没有啦,刚才不小心被地毯绊倒,撞到了沙发。」陆寻易随便找了个藉口。

「没打架就好。」

田荔葵也不疑有它,今晚她可有得忙了,除了要先完成学校的功课外,还要先看过「蒲公英」的剧本,自然无瑕多去理会陆寻易了。

隔天,田荔葵、BISHOPS和唐荣轩找了一间空的练舞室,打算在里面排戏。

徐靖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脸倦意地说:「好想睡喔,昨天一整晚都在看剧本啊!」

「昨天回去前,制作人还下了最後通牒,我们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希望今天的练习有效。」丁泷说。

「不过那个尹岁琳真的太讨厌了,老是欺负小星星(尹岁星剧中之绰号),就连最後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是那麽自傲,换做我才不会喜欢上她勒!」徐靖抱怨着。

「No!你不可以这样想,要是这样想,就没办法体会梁永辉的心情了,这首歌可是梁永辉的写照啊!」唐荣轩纠正徐靖说。

「唐唐说的对,你要想办法喜欢上岁琳才行。」田荔葵附和说。

「好了,我们开始吧!」丁泷说。

为了让徐靖和丁泷在短时间内对尹岁琳这个角色产生好感,他们排演尹岁琳在恶行曝光後,在梁永辉面前诉说心境的一场戏。

「预备,camera!」唐荣轩一声令下,大家就开始演了,因为徐靖和丁泷不可能同时演出梁永辉,所以就先由徐靖和田荔葵先对戏。

「你没事吧?」戏中梁永辉之前正好目睹尹家发现真相并斥责尹岁琳的一幕。

田荔葵饰演的尹岁琳斜眼瞥了梁永辉一眼後,冷冷地道:「我还没有悲哀到要你来关心。」

「挺有精神的,我还以为你会哭呢!」平常调儿啷当的梁永辉说起话来总是带点三分调侃的意味。

尹岁琳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想看我哭的人多的是,我才不会让他们如愿。」

「不过你倒是如愿弄哭别人好几次。」梁永辉始终厌恶尹岁琳陷害尹岁星的种种行为。

「想说教就滚远点!」刚被尹家训了一顿的尹岁琳现在心情十分糟糕,她可不想再多被训话一回。

「看你这副样子,好像一点悔意也没有,人家尹家照顾你这麽多年,栽培你读到博士,你才有今天的成就,你却反过来多次设计小星星,难道你一点良心都没有了吗?」

「我有今天的成就全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尹岁琳驳斥说:「从小我就甚麽都没有,後来我渐渐明白,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去争取,可是我必须用尽心力才能得的一切,她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我不甘心!」

「那也不是小星星的错啊!」

「你以为尹家真的是好心收养我吗?他们不过是把我当成尹岁星的替代品,我好不容易让他们正视我尹岁琳的存在、好不容易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她却回来了,我的家人、朋友、甚至是阿忻都被她抢走了,你说?我能怎麽做?」

尹岁琳越说越激动,她费尽心机,到最後,她还是必须回到如同当初在育幼院、甚麽都没有的日子,想到这,尹岁琳的眼框不禁泛泪。

就在泪水快一涌而出前,她将头高高抬起,倔强地不让泪水往下流。

看着此刻田荔葵饰演的尹岁琳,徐靖似乎可以多少明白梁永辉的心情,这个女人确实很高傲、自大,但她不过是渴望有人可以重视自己,她害怕失去,所以将自己武装成一只刺蝟,时时刻刻准备与随时会出现的敌人来一场厮杀。不论她受了多少伤,她依然会昂首阔步,凭着一股倔强,继续前进。楚楚可怜的女人固然让人想主动保护她,但像尹岁琳这种女人,同样会让人心疼不已……。

「真的好奇怪,上帝为甚麽可以这麽不公平?」

「也许只是你自己太执着,才会放不开。」听了尹岁琳刚才的一席话,梁永辉再不能狠下心指责她。

「不用我放开,他们也会甩开我。」尹岁琳伸了一个懒腰、做了个深呼吸。她重新打起精神,眼神坚定地对梁永辉说:「你看着吧!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让他们知道我尹岁琳的价值,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抛下我!」

「卡!」一旁的唐荣轩对照剧本,看这一幕已经结束,於是出声停止排演。

「怎麽样?有没有感觉了?」田荔葵急忙询问。

「……啊……嗯!」相对於田荔葵,徐靖还无法从角色中抽离,所以看到田荔葵从冷漠突然变得亲近,有点适应不良。

「你的演技进步不少。」

在旁观看的丁泷在方才的排练中,都可以感受到戏剧的张力,田荔葵这几年也累积了不少演出经验,加上陆寻易一直都有帮她安排训练课程,所以她的进步神速,尤其她在演戏时,常常会加上一些小动作,让角色的行为更显自然。

「那现在换丁泷吧!」唐荣轩说。

「我就不用了!刚刚看你们演,大概已经能抓到感觉了。」丁泷说:「等到正式开拍,有的是机会和你对戏。」

「我又还没答应一定会接。」田荔葵说。

「你不接吗?我看你满能抓住这个角色的感觉的啊!」徐靖面对着田荔葵饰演的尹岁琳,非但没有一丝厌恶感,好感度反倒上升了。

「我再想想吧!」田荔葵问:「那你们现在要去录音了吗?」

丁泷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他说:「我们和制作人约十点半,虽然还早,应该可以先过去练唱吧!」

「小葵你呢?要回家吗?」唐荣轩问。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从来没看过录歌是怎麽录的。」

「那走吧!」

田荔葵跟着BISHOPS、唐荣轩来到录音室,控制台上按键多到让人眼花撩乱,田荔葵好奇地伸手想按看看各种不同的按钮,却被唐荣轩给阻止了。

「不可以乱按,弄坏了要赔钱的!」

「你担心甚麽?就算坏了,总裁也会帮她赔的啦!」徐靖半开玩笑地说。

接着,徐靖和丁泷就在一旁开嗓、练唱,等到制作人来了之後,他们便开始正式录音,虽然制作人也说他们诠释这首歌时,比起昨天更附有情感,状况也更好,但还是试了七、八次,制作人和录音师才满意。

在这段时间,田荔葵就一直待在录音室里,本来那里是闲人勿近的,不过大家一看来者是总裁的宠儿,谁敢赶她走呢?

不过一连录了两个钟头,田荔葵也无聊到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了。结束录音後,唐荣轩先是送走制作人和录音师,然後才去叫醒田荔葵。

「小葵,我们要走罗!」

田荔葵一边睡眼惺忪地打哈欠,一边说道:「……录好了……?」

「嗯!」

「几点啦?」

「快一点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BISHOPS正好从另一边的歌唱室走进来,田荔葵问说:「丁泷、徐靖,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OK啊!」徐靖说:「反正我们四点才有通告。」

「这次就让我们请客吧!算是谢谢你的帮忙。」丁泷说。

「万岁,这下省了一笔。」作为小老百姓的田荔葵听到有免费的午餐当然开心了。

「总裁的女朋友竟然这麽小家子气。」唐荣轩无奈的说。

「甚麽话?赚钱不容易,当然能省则省。」田荔葵反驳。

BISHOPS、田荔葵和唐荣轩选了一间港式餐厅,本来今天就是假日,他们又在午餐颠峰时间过去,餐厅早就高朋满座,外面也有好几组人马在排队等着吃饭。

BISHOPS和田荔葵都是名人,不说田荔葵从没有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老是轻装上路,就算是特地戴上帽子、口罩作为掩饰的丁泷、徐靖两人,也被眼尖的民众给认出来了,当场举办了一场小型签名会。

本来餐厅经理是要帮他们先安排座位,但可是他们四人觉得不妥,毕竟在他们前面已经有人在排队,再者,要是让哪个周刊记者拍到,说他们滥用特权,就太得不偿失了,所以他们决定乖乖排队。二十分钟後,他们总算能坐下、享受美食。

「这个叉烧包好吃耶!」田荔葵完全忽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视线,悠然自得地大快朵颐,相反,BISHOPS和唐荣轩只是吃了几口就没吃了,毕竟让一大堆人盯着,还吃得下的人也不多了。

好不容易快吃完这顿午餐了,原以为可以赶紧离开的他们,刚站起来,又遇上了一个小意外。一名服务生在端菜时,一时未注意让地上的地毯绊到而摔了一跤,托盘上的汤品就这麽神准地泼上田荔葵。

「小葵!」

BISHOPS和唐荣轩的心跳数瞬时飙升至两百,田荔葵可是陆寻易的心头宝,要是烫伤了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啊?

「你怎麽样啊?」唐荣轩紧张兮兮地问。

「快去厕所冲冷水!」丁泷说。

看到他们如此激动,田荔葵冷静地说:「这是西米露啦!是凉的!」

他们三人一听,不约而同大大叹了一口气,总算放心了!不过虽然是凉水,田荔葵还是被泼得湿淋淋、黏答答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闯祸的服务生不安地不停鞠躬道歉,脸上的眼镜也因此甩落地,他也不敢捡,拼命说对不起,连餐厅经理也赶来处理。

「田小姐,真的非常抱歉!」经理解释说:「他是新来的,请您见谅!」

「等一下再说。」唐荣轩看田荔葵头发、衣服全都是西米露,这惨状不马上处理可不行。他说:「小葵,你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吧!」

「好。」田荔葵看衣服湿成这样,於是就和徐靖借了他的连帽外套。

她换下一身湿衣服,套上徐靖的外套,不过头发的问题可没这麽好处理,总不能在洗手间里洗头发吧!只好暂时顶着这头黏发,尽快回家洗个澡了。

田荔葵一出来,就听见一旁的角落传来批哩啪啦的骂人声,原来是经理正在教训那位闯祸的服务生。

「你不用干了!现在就给我滚!」

「经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很认真做事的!」

「别罗唆了!」

田荔葵也曾经在餐厅打工,更曾像那位服务生那样打翻食物,所以特别能感同身受,反正自己也没受伤,所以她决定当当好人。

「经理。」

「田小姐,您放心!我已经惩处他了。」

「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以前我也做过服务生,这种事难免嘛!而且我也没事啊。」

「可是……。」

「拜托了。」

田荔葵都亲自开口,经理也不会如此不识相。他对那名服务生说:「还不快谢谢田小姐!」

「谢谢!谢谢!谢谢!」他再次拼命鞠躬。

「不谢!」

田荔葵之後就马上回家,洗掉那一身的西米露,她吹着头发,惊觉头发已经长到腰际,说起来她已经将近四、五个月没剪头发了,反正下午也没事,就去伊甸找KK剪头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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