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声还在持续。
坐在靠窗的角落,每隔几分钟翻过一页的书本是那样理所当然的躺在面前,就好像她,每个周末必然的出现。
她在等人,每个周末。
在这家只卖一种咖啡,三种奶茶,五种花茶还有六种奶油蛋糕的漂亮小店。
表的指针迟了十分钟。
附着在玻璃窗上的水珠拼命攀紧了又滑落,她拿下眼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着每一滴水的故事。
从何而来,如何归去。
李白说它们从天上落入黄河,无情的奔流到大海永无还日;
教科书说它们存在於小溪与河川,流经山峦与地下,穿过每一株草木的身躯,滋养天地一呼一吸,永恒守护着人们的生命。
咖啡香盈绕在鼻尖,早已麻木。
安定的心神随着女歌手低沈的嗓音与吉他和缓的音色放松着低落,或是感伤,带着浅浅的愉悦。
近乎病态的,她好爱这样令人着迷的伤春悲秋。
这似乎是整个城市里唯一一间有驻唱歌手的咖啡店。
周遭的人们或三五低语交谈,或单独沈默,或阅读,或办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她想着。
正如自己每周固执的理由,追寻着某个人生活过的轨迹,渴望感受那个人曾有过的感受,坐在她专属的角落,喝着她深爱的咖啡,品尝她习惯的味道。
眼前自己的身体动作得那样自然而不真实,好似活着的并不是自己,双眼所见的景象彷佛只是场电影。
她未曾想过自己可以痴迷至此。
回忆的滋味,无论是谁的
总是苦涩中带着一丝微微的甜。
在心底揶揄斜对座的男人总是时不时偷看着自己,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固定的拜访,又可能因为自己的美貌或者总是假装忧郁的沈默;
还有坐在吧台的男人,总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柜台的咖啡师忙碌的身影,两人总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相视而笑,那股默契和温馨,是恋人吧,她猜。
即使咖啡师是她偏好已久的阳光帅男。
阖上书本,她拿出纸笔随意画出三条黑线,眼神百无聊赖的搜寻周遭可描绘的事物。
窗外的矮树早已经湿透,下午还开得娇艳的花朵此刻蕊瓣教雨打得不成样子,落在泥地上无力的躺着,没有一丝挣扎。
花的一生就这样,含苞、绽放、凋零,最终回归土地。
莫说无人怜惜,至少百年前的林黛玉尚为它们流过几行泪,贾宝玉也为此葬过几世它们的前生。
待回过神来笔下的图已然完成
几片柔弱的花瓣自笔尖落下
又是一阵触心的轻颤。
或许这个月过完就该离开,她已经滞留这个城市太久。
想来大半辈子未曾真正停留在一个地方紮根,总是在不同的城市寻找相同的角落,说是流浪并不为过。
来了又去,去了再来。
她不曾真正不舍,纵然思念也只是匆匆一瞥,转身离去才是她的风格,带着连自己也不明了的笑。
随着门口响起的风铃叮铃叮铃,她来了。被雨点打湿的发略显狼狈。
落雨声还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