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澈礼一路飞车到于浅家门口,不顾大雨滂沱直接下车,迈开大步到了门口,重重摁响电铃。
开门的是谢以泫。
这个事实让薛澈礼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抿唇,深呼吸一口气逼自己保持冷静。
「⋯⋯谢以泫,于浅呢?」
一面问,他一面动手推开谢以泫进屋。对方那个站在门口将他拦在门外的姿态,就好像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被彻底排除在外。
这感觉让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浅浅在洗澡。」薛澈礼大跨步进了客厅,谢以泫也连忙跟上。
直觉告诉他,现在的薛澈礼可能会变得很危险,于浅恐怕应付不来。
凌厉的视线扫过整个空间,没有看到他预想过的什麽不堪的画面,但是薛澈礼依旧紧绷着整张脸。
理智告诉他短短的时间不会有什麽乱子,但是感情上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于浅,可以对谢以泫如此没有防备。
那是,一种全然的信任。
那麽,她有这麽信任他吗?
薛澈礼咬紧牙关。他很想说服自己有,但是于浅从没承诺过什麽——
——不,她有,她承诺过不再跟谢以泫有牵扯。
她给了他承诺,却又违背承诺。
她罔负他的信任。
她骗他。
这样的认知像把刀,直直刺进薛澈礼的大脑;赤裸裸,血淋淋。
他一向多疑,任何事情都要再三确认,迂回许久才会定心,一点小小的枝微末节,都能让他往其他的方向想更多。他不容易交付信任,能让他全心相信都是因为他把对方放在心上。
所以他最恨欺瞒,尤其是重视的人对他的欺骗。
水声停了,好一会儿穿戴整齐的于浅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看到僵硬地站在客厅里的薛澈礼,她呆了一下,然後漾开欣喜的甜美笑容迎了上去,「澈礼——」
男人一身的沉静优雅,抬手轻轻将她挡开。
于浅一愣,清澈灵动的水盈眸子带着疑惑,甚至委屈。
那样无辜的姿态看在薛澈礼眼里,无疑是一种狡猾的掩饰。
「于浅。」
他轻声说,嗓音悠扬清冽,一如往常那般淡然。
「你怎麽可以背叛我。」
天蠍座是水象星座,既然是水,任凭高傲的蠍子平常再怎麽理性冷静像个冰块,紧要关头仍旧会任由冰封底下,水一般的情感冲破堤防。
当情感凌驾於理智之上,就一发不可收拾——
于浅错愕地瞪大眼睛,「你、你说什麽?我没有⋯⋯」
——任何辩解都是徒劳、任何自清都是掩饰。
「你说过你不会再跟谢以泫有任何接触。可是现在,为什麽他站在这里?」
「于浅,这是不是代表,你觉得他很重要、你根本放不下他。这是不是说明,你跟我交往,还三心二意,妄想脚踏两条船。」
「还是,你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水性杨花、不知羞耻,已经跟他暗通款曲很久了。」
——语气冰冷,话语如箭,淬了毒液一根一根射向对方。
如果这话不是在骂她,于浅大概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薛澈礼,说哇你是不是也是中文系毕业的一口气用这麽多成语,骂人还这麽高水准,简直优秀。
可是这话是在骂她。
于浅睁着眼睛,眼眶很快就红了一圈。她张口,却虚弱得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她想要解释、她想要说明,可是看着那麽气势凌厉甚至带着几分阴狠的薛澈礼,她却本能地只想退缩。
浪漫虚华的双鱼座,不论内外都是那麽柔软,受了伤害根本无法反击,只会躲起来,躲进自己创造出来的泡泡里,掉着眼泪舔舐伤口。
说穿了,就是逃避。
逃避任何攻击、逃避任何伤害,封锁自己的同时也断绝了与外界沟通的机会。
于浅弱弱地张了张口,只发出气虚的一个字:「我⋯⋯」
我什麽?没有下文了。
握着毛巾的手揪紧,她低下头,泪水涌出。
正在气头上呢,说什麽都没用,还是就不要说了吧。就这麽逃避了。
她的沉默对薛澈礼来说就是默认。
一抹冷笑缓缓浮现在薛澈礼嘴角。他轻笑一声,正要继续开口不留情地讽刺,谢以泫却抢先一步开口,语调严肃,「薛澈礼,我想你可能误会什麽了,我跟浅浅⋯⋯」
「浅浅浅浅,我都没叫这麽亲密。」秀长如水的单眼皮线条带着杀气,墨黑的眼睛里浮出一丝轻蔑,清冽嗓音冷酷如冰,「不过反正也没必要了。反正我们分手吧,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