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第一个，也不是你的最後一个。』
面对一室孤寂，陆蔚萱只是坐在套房里待了整个下午。该带走的她都整理好了，带不走的也只剩那些家具罢了。
脚边一个酒红色的行李箱，对陆蔚萱而言，即使少带了些也不要紧，因为里面装满了回忆，这样就够了。
她望向沙发，想起与裴又欣第一次小旅行後短暂的同居，玩着面粉一同刷牙，第一次同床没有任何亲昵接触，只是看着那个人，心里就好满足。
她还记得裴又欣扬起笑时，有个可爱的酒窝，让人好想把她揉进怀里，一生一世。
早晨喷薄欲出的阳光洒落，落了光的睡颜，陆蔚萱记得她睡得迷糊，睁开眼时，彷佛全世界跟着亮了。
『学姐，早安。』
那一瞬间，陆蔚萱几乎是决定即使倾尽一生，也要让这个人幸福。
不让裴又欣失去这样的笑容。
她眼里的光彩如银河星点，也像城市里的灯火，陆蔚萱看得痴迷、看得心颤，多希望未来的日子都有她的相伴。
那就是最美好的风景，不是吗？
裴又欣不过是个房客，却在这里每一处都留下了身影。
陆蔚萱叹口气，躺在沙发上滑开萤幕锁。看着不断跳出的通知，她都一一略过了。因为她知道，再多的通知都不会是那个人的，那麽，就没有上心的必要。
点开了脸书，她自然地滑开学妹的脸书，然後，怔住。
让她觉得刺眼的不是学妹灿烂的笑容，是她戴在手上的圣诞礼物。再看了暧昧不清的浓情蜜意，陆蔚萱很想滑掉，却盯着那双手套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又欣，你不觉得那双手套很可爱吗？
她曾经这麽对裴又欣说。那是曾经的某一天一起逛商圈时，陆蔚萱随口的一句，却没想过裴又欣竟往心里听。
那双手套价格高昂，两个人都负担不起，所以那时的陆蔚萱也不过想想而已，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那天之後，裴又欣偷偷地省吃俭用，甚至瞒着她接了不少家教，就只为了在圣诞节那天送她那双手套。
裴又欣只是想看到学姐开心的笑容。
现在换了人戴上了，底下留言一片羡慕忌妒，陆蔚萱终究是没有勇气再往下滑。
在午夜梦回间，她还是会想起那篇贴文，那段洋溢幸福的文字。
以及，她的心痛。
——『又欣学姐送我的圣诞礼物，谢谢学姐，我真的好喜欢你送的礼物。』
裴又欣轻吁口气边走上楼梯，朝着琴房迈出脚步，她想去看看那个地方——最初遇到学姐的地方。
在那个琴房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了，她忍不住想去看看，只要看一眼就好。在休学以前，她希望能记住更多的画面。
有学姐在的地方，就是裴又欣追逐的风景。
欲想推开琴房的手，滞於半空中。裴又欣错愕地睁大眼，怔怔地从窗内看进，眸色渐淡。
原来学姐不只教她一个人，而裴又欣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里面，是学姐柔美的身影，温柔地教导学妹。裴又欣目光黯淡，她彷佛从学姐的生活中被抽离了。
第一个，不代表是最後一个。
学姐说过，她是她第一个学生，但没有说过，会是最後一个。
不打扰，也许就是对学姐而言最好的祝福。裴又欣终於移动脚步，悄悄地、缓缓地转身离开。
一转身，彷佛就是一辈子。
如果多问一句，多问一句为什麽，也许裴又欣就会知道——那不过是代课而已。
不过是帮忙代课，而不是倾心教导。
很多人，不过就是这样不问不说就错过了。
裴又欣走下楼，走出教学大楼时，她昂眸，望向中庭的大圣诞树，那些忧伤猝不及防地占满思绪……
在那个琴房里，她与学姐相遇了，那会不会……学姐也会在那与下一个人邂逅呢？
一定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