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初浑浑噩噩的又过了半天,好不容易撑到了放学,却被丁盈拉着去吃冰了,她们在外又折腾了一阵,丁盈才好心放人。等回到家之後,何青初身上早就透着黏人的汗,她输入门锁密码,室内的冷气扑面而来,她幸福的眯起眼睛。而这时客厅传来了电玩音效,於是下一秒,她只能怔怔的站在门口。
只见稍前才在校园跟学生道别的余老师,此刻正盘着腿和何青文打电动。
何青文嘿咻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向冰箱。他对着余蓝喊道:「学长,你要喝什麽?」
「啊?」余蓝专注的盯着游戏,抓着摇杆的手晃呀晃,无奈萤幕上出现的却是GameOver,「唉……水就好。」
何青初错愕的看着他们,何青文这时才发现妹妹回到家,正一脸呆滞的靠在门边。
「你回来啦。」何青文笑了笑。
余蓝听了便转过头,嘻皮笑脸的模仿道:「你回来啦!」
何青初瞪着他。……学长?
她想起昨天余蓝说过的话:『如果你是要找何青文当靠山,那妹妹你可能要失望了。』
何青初看着余蓝接过何青文递上的水,挑衅的在她面前喝了一口。
这时,从一早开始累积的怒意,便有了不可收拾的後劲。何青初冷下眼,瞪着眼前这个在学校装不认识,一出校园就原形毕露的装熟魔人,原先丝毫不在意余蓝的态度,到现在却真正计较了起来。
何青初看着她哥,沉着脸问道:「何青文,你知道他现在是我老师吗?」
何青文与余蓝同时顿了一下,多人赛还没打到半场,再次响起了GameOver的音效,大魔王的笑声嘎嘎嘎,何青文则是诧异的看向余蓝。
「你之前提的学校⋯⋯就是光诚?」
余蓝错过了先讲的时机,倒也觉得没什麽,就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搔搔头,「所以才说这段时间会更常来,这里离光诚很近——」
何青初听到重点,便毫不犹豫的出声打断,她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说道:「身为导师却经常出入女学生的家,你觉得这像话吗?」她逮到机会,乾脆逼近何青文,「就算他不在意,但我在意。你忍心让你妹的清白就这麽毁在你学长手里?」
余蓝撇嘴:「还清白咧⋯⋯」
「何青文,你说呢?」
何青文连退两步,开始感到为难。而何青初感觉哥哥有点动摇了,紧接着告状道:「你知道吗?昨天姨丈还有来这里,他脸上的瘀青就是证据。」
「那其实是误会⋯⋯」
见何青文正要帮忙解释,何青初便不甘心的看着他,忿忿地逼问:「你要选他还是选我?」
叮咚—— 「我去开门!」这声门铃来得太及时,何青文扒开妹妹的手,逃难似的跑到玄关,接着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
「陈奶奶!」何青文感激的看着对方,受到摧残的神经似乎痊癒了。他平息了一下来自妹妹的绝对压迫,问道:「有什麽事吗?」
「还有我!」
循声低头,是一名年约五、六岁的小男孩,他正垫着脚尖,声音脆脆的笑着:「余蓝捏?我们来送水饺给你们吃啦!」他有着小小的酒窝,缺了一颗门牙。
余蓝把游戏杆丢到一旁,爬了起来,对何青初解释道:「他们住隔壁。」
何青初没有回应,她此刻只有被打断计画的惆怅,并开始捧着胸口自艾自怜了起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悄悄地被眼前一行人吸引了目光,她见余蓝亲昵的叫陈奶奶「阿嬷」。
「这里有很多,啊你们一起吃,每个人都至少要吃三十颗蛤。」阿嬷笑着拍拍余蓝的肚皮,而余蓝则是往阿嬷的方向蹭蹭,接着又转过头,叫何青初过来打招呼。她无语的看着余先生一副男主人的姿态,一时之间也没了其他心眼,乖乖地上前问好。
他们又家常了一会儿,何青初则在一旁端着余蓝递来的水饺⋯⋯直到小男孩打断他们的对话:「喂余蓝!不要不理我!」他肥嘟嘟的小短手扒着余蓝的大腿,一边偷瞄何青初。
「不准叫我余蓝。」余蓝扳开他,把小男孩推出房门,要阿嬷赶快把他带走。男孩生气的鼓起脸颊,下一秒就被笑眯眯的阿嬷带回家了。
何青文怀疑的问余蓝:「你对陈奇奇那麽冷淡,他怎麽还那麽爱黏你?」
余蓝更怀疑:「陈奇奇?」
「⋯⋯刚才扒着你不放的,他叫陈奇奇。」男孩的本名叫陈奇奇,因为缺了颗门牙,所以余蓝总是叫他缺牙,叫着叫着,就忘记本名了。
何青初见阿嬷带着缺牙离开才回过神,她默默地走向厨房,把水饺放在餐桌上。吸气、吐气,赶紧想着这世界美好的一面,来缓缓内心对某人的杀意。
而余蓝与何青文浑然不知。余蓝摸摸肚皮:「我们什麽时候吃?好饿。」
「我妹呢?」何青文关上家门,左顾右盼,发现何青初不见了。
「不知道。」余蓝漫不经心的吹着口哨,使唤何青文添一锅水,自己则是转着瓦斯炉。
喀、喀——
何青初跑回房里,耳边还能听见何青文在门外喊道:「学长!火不要开那麽大!」
「呃,可是这样水滚得比较快啊——」
何青初无奈,她的额头抵在桌面上,打开抽屉看着新课表,上面同样印着余蓝的名字。她知道以何青文的个性,再加上学长的这层关系,他铁定会把余蓝留在家里,并把对方『伺候』的无微不至。更何况这里是阿姨的公寓,何青初明白自己气归气,却也没权利做决定,她只是想给余蓝找不痛快而已。可是连邻居都被他收服了,这时何青初除了有点火大之外,更多的是心闷。
过了许久,直到外面总算安静了下来,她才打开一条门缝,把耳朵贴在上头。
「⋯⋯学长已经走了。」
「哇!」何青初叫了一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跌坐在地上,只见何青文缓缓的打开房门,眯着一双眼睛看她。
「他不是坏人,不用那麽提防他。」
「⋯⋯」
「好歹⋯⋯他现在也是老师了。」
「当老师就一定是好人吗?」何青初拍拍胸口,瞪着何青文说道:「干嘛吓我!」
「我哪有吓你,」何青文委屈,「出来吃水饺!」
何青初才委屈,她用筷子数着碗里的水饺,很好吃,但所剩不多。她闷闷的问何青文:「他会住在这里?」
「偶尔,看他现在不是走了吗?」
「他没有其他住的地方?」何青初把最後一颗水饺咽下,随口一问。而何青文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