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在基隆留下的,除了傘,還能剩下什麼? — 最六章:最後的決斷

雨势仍然没有停歇的样子,而我已经迷失了方向,我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才是正确的选择,也不知道到底要寻找何处,才能看到文浩的踪迹。

「快点出来呀!」

我双手紧握着木棒,看着渐渐被雨水浸得快消失不见的名字,心里也越来越慌张。

「呼!」一阵强风突然往我吹来,将强烈的雨势也吹了过来。

我伸手想掩住我的脸,但是却发现我只是将一根木棒放到我的面前而已,就在此时,雨势已经袭来了我的面前,使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啪啦!啪啦!」

雨水打到物体的声音清楚得传到耳中,我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被泼到任何地雨水。

「不要站在大雨前,会淋湿的。」

我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有一个人拿着一把深蓝色的大雨伞站在我前面,挡住了扑向我的风雨,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心脏现在正在急速的跳动着,而且速度似乎在不断的持续加速,我低着头闭紧眼睛,想要缓和情绪,但是却发现心理的紧张感和兴奋感越来越激烈。

然而就在此时,我却听到了一个惊呼声。

「为什麽?会有我的名字!」

我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文浩讶异地睁大眼睛看着我手上的木棒,而庭外的大雨,正不断地往他身上打去。

看着他站在我面前替我挡雨的画面,我的眼眶积聚起了温温湿湿的感觉,我感觉视线开始模糊成一片,湿湿的泪水也开始浸到脸上,但是我的脸却没有湿冷的感觉,反而染上了一股越来越暖和的温度。

「你怎麽了?怎麽露出这种表情,是不是被雨淋的不舒服?」

粗壮的手臂温柔地贴在我的手上,眼眶突然地覆盖上了温热的湿润感,以前一直为了表现出坚强的姿态而绷紧起来的肌肉在一瞬间便松垮了下来,在文浩温热的手臂接触我的当下,我找到了在两年来走遍各地也找不到的感觉,酒店、酒会、聚会,甚至连路边的传单上写的活动我也拚命去参加,为的就是要找到现在那股令人安心的温度。

但是现在我已经了解了,那份温暖在哪里都找不到。只有文浩才能给我幸福的感觉,就算我再走遍任何地方,也没有人可以比文浩还温暖,我想要他在我身边,我想要依靠在文浩身边,我想要文浩的温暖。

「不要再丢下我了!」

我转身抱住文浩,死死的环住他的腰,他的腰很大,大到我的双手根本无法完全抱住,但是我要用尽全力抱住他,就算无法完全的抱紧他,我也要竭尽所能把他留在这边。

「你......」

才抱了一下子,我就感觉肌肉传来一阵酸楚,也许是因为用力过度,我抱的有点吃力,但是我还是努力的维持住自己的姿势,我很害怕,怕只要一放手,他就会再度离开。

就在此时,一股温暖的感觉包覆住了我的全身,原本吃力的肌肉,也放松了开来,我感觉自己被一个又大又温暖的东西包着,挡住了每一个可能被冷风穿透的缝隙,不让任何寒冷袭入我的身体,也在这个当下,我的伪装完全的瓦解了,我将头埋在文浩的胸膛里,任由自己放声大哭,不管会不会哭得很丢脸,不管会不会看起来跟小孩子一样,我都不管了,我只想要跟从前一样。

「我好累,在美国准备论文好辛苦,在美国生活也好困难,我好想要休息!」

我想要抬起头看向文浩,但却有一股阻碍阻挡在我的头上,只要稍微将头移出来,就有一股恐惧感袭入体内,然而文浩到现在仍然没有说任何话,我不知道他现在有什麽样的表情,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衣服被我的眼泪浸湿而感到不耐,但是我无法确认这一切,因为有双冷漠的眼神现在正透过回忆感染了我的思绪,我怕只要我一抬头,就会看到我所害怕的那双眼神。

「呼......」

一阵强风再度袭来,我反射性地缩紧了身子,一股寒冷的感觉也从背後钻入了我的身子,但是我地双手仍然紧紧的抱住文浩的腰,然而,我却感觉到了一股令人头晕的摇晃感,就在摇晃感还在持续的时候,一道强风又吹了过来。

「呼......」

就在我缩紧身体想要再次承受寒冷感觉的时候,我感觉肩膀有个热热的重物压在身上,而就在那个重物出现之後,一股紧密的温暖感忽然包住了我。

那是一种很紧密的温暖,不会因为太用力而让我感到闷痛,但却将我身体的每个地方没有缺漏的保护了起来。

「婉晴......我哈哈......哈啾!」

我的身体用力地震动了一下,但是包住身体的温暖感却仍然没有露出任何的缝隙。

「文浩!你没事吧!」

我立马抬起了头,但是却在抬头的刹那流出了许多眼泪,因为当我抬头时,我看到了一双紧紧拉着外套的手正放在我的肩膀上,而沿着那双手的镜头,是穿着单薄外衣的文浩。

「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冷到!」

「你才比较需要担心有没有冷到吧!你的声音都在发抖了,赶快把外套穿上。」

我不等文浩回答,便从他手上接过伞,并踮起脚尖把伞拿到了他的头上。

「你赶快穿外套。」

「可是这样你会冷呀!」

「赶快穿上!」

我大喊了一声,令文浩震惊地愣了了一下,看到文浩的表晴,我便觉得後悔了起来,刚刚由於太担心文浩会着凉,就凶了起来,但文浩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我感到讶异。

「还是第一次看你这麽霸气呢!」

文浩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将围在我身上的外套穿回自己的身上,在穿回外套後,轻轻地将手放到我的头上。

「我......」

由於文浩的笑容和举动,我感觉心理漾起了一股害羞的感觉,低头揉起了手指,然而在这个当下,我却感觉心中有股暖暖的感觉正在萌发着。

「对不起,我发现我错了。」

文浩忽然抱住了我,温柔的嗓音也传到了我的耳中,让我的身体像是麻痹一般冻结了起来,而就在那股麻痹感出现之後,两年来一直纠缠着我的烦闷感像是找到出口一般忽然一股恼地流泻而出,身体也慢慢越来越轻盈,才短短地一瞬间,我感觉身体只剩下豁然开朗後的爽快,还有身体那令人怀念的温暖。

但就在那股轻盈感出现的时候,文浩愧疚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他的胸膛也剧烈起伏了起来。

「再次看到你之後,我发现你好逞强自己,明明看起来就很累,却又装作很有精神的样子,明明很怕冷,却还要在冬天留着短发,明明就听阿伯说你常常在抱怨,却又说在美国过得很好,阿伯说你总是说你很孤单,很害怕自己无法一个人在那边生活下去,我知道你为什麽会这样,所以在听到这些事情地当下我觉得好愧疚。」

文浩的手臂在此时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我感觉他的心脏传来了越来越大力的心跳声,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虽然被他紧紧的抱住,但我却感觉他拥抱我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坚实、沉稳,现在他给我的拥抱,充满了犹豫和焦虑,文浩在焦躁着,他正感到不知所措,他的语调和举动让我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我想要去跟你道歉,因此从阿伯那知道你回台湾会来找阿伯,就想要来这边找你,原本我打算一看到你就把话说出来,但是当看到你之後,我却不知所措了起来,因为我发现你的眼神,跟当年我跟你说分手的时候一样。」

文浩在讲到我们分手的事情的时候,用力地吸了一口感觉被堵塞住的气,他的喘息声很重,而且温暖的身体也慢慢地散发出了寒冷的气息,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知道自己是你梦想的绊脚石,我觉得一定得想办法让你放下我,所以我就想让你放弃我,但是我却因此害你......害你......」

文浩原本沉稳冷静的声音在这时候变得特别得犹疑,甚至还显得有些脆弱,他正在害怕,而且无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在文浩急促的呼吸声中,一股决心支配了我的心头,我知道我还是得做点什麽,虽然很想像这样一直依靠他,但现在,我还是得为了我们的未来挺身而出。

「婉晴......你!」

我松开了抱住他的手,挺起胸膛站到了他的面前,让两人面对面地看着彼此,在听完文浩的话之後,我发现文浩从来都没有变过,和我分手那天将唯一把伞留给我,就算分开後还是一直替我补充我总是不小心弄丢的雨伞,让本来并不认识我的阿伯可以寄许多我没告诉阿伯但我却很喜欢的礼物给我,这两年来他都没变,他还是在保护着我,只是我都没发现,但现在我已经发现了,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所以,我要为我们的未来踏出主动的一步。

「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子吧。」

我认真地看着文浩,讲出了坚定的语调。

「......」

文浩愣着眼睛盯着我看,却没有讲出任何话来,此时太阳已经隐没入了地平线,而走廊的自动灯光也被打了开来,但有一盏灯却一闪又一闪的亮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我看着文浩的眼睛,他的眼眸正在眼眶中晃动着,将灯光折射成明明灭灭的光芒。

我更往文浩的位置站近了一步,而每当我接近她一步,我就越能听到他那在嘈杂的雨声中喘气的呼吸声,我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激烈的呼吸缓和下来。

「烦恼的时候互相倾诉,快乐的时候互相分享,我想要回到以前那个样子。」

我用力地撑着脸上的肌肉,努力地让自己能维持着坚毅的表情看向文浩,一闪一闪的灯光让文浩讶异的表情顺着灯光出现,却又突然地消失在黑暗之中。我看着在黑暗和光明中出现的文浩,尽量地让自己的呼吸不要过於急促,但我却感觉自己的鼻子还是越来越用力地吸起气来。

文浩的表情此时又隐没在消逝的灯光之中,而我终於忍不住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我开始害怕了,害怕下次灯光开启时文浩会露出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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