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院落升起篝火,是育幼院里某位孩子生日,「按照惯例,先为彼此祷告。」兰姨笑着招呼。
小孩们围在篝火旁牵起手,身在其中的女孩缓缓地闭上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管你去哪里、在哪里,你是住在心里的。这不是道别,你永远都是家人。」
结束祷告,兰姨宣布庆典开始,大家围着篝火欢唱、歌舞,男孩坐在屋檐下的台阶,望着眼前欢快笑声,发楞。
女孩来到男孩身旁坐下,视线落在篝火旁的欢愉,柔声问道,「不过去和大家一起?」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会在这都有自己的故事,生日的小孩是小旋,她母亲生她後失血过多而过世,父亲伤心过度紧接着离开,最後被送来这,不过能活着就是值得庆祝的事……」女孩抬起头,眺望空无一物的夜空,语调温柔得让人感伤。
男孩没有回应女孩的话语,他静静凝望着藏在夜空中的星子,那颗名为母亲的星辰。
篝火逐渐熄灭,宣告庆典即将落幕,「时间到了,该睡了。」兰姨温声催促着眷恋不舍的孩子。
女孩倏地将男孩紧紧拥入怀里,过分亲近的举动让男孩身子僵在原地,他双颊发烫地瞧着女孩。
男孩眼眸里的困惑透着几分畏惧、警戒,他还没从女孩突如其来的拥抱回过神,女孩毫无预警地倒在他的肩头上。
男孩惊觉不对劲,把女孩拉远些,他赫然看见女孩手腕多了一道渗血牙痕,而一条青绿色毒蛇正快速地躲进草丛。
男孩使劲地把女生瘦弱身子撑起,奋力地朝兰姨跑去,「兰姨!兰姨!」
男孩望着面容毫无血色的女孩,眼泪簌簌地落在女孩胸前,在心里不停喊道,「千万不能有事!」
在医院,一阵兵荒马乱後,蛇毒无法再对女孩身子构成威胁,但女孩经此一遭後身子变得孱弱,迟迟无法醒转。
「先去休息。换兰姨照顾就好。」兰姨看着两人,她拍拍男孩的肩膀说道。
男孩执拗地摇摇头,他望向病床上的女孩,眼眸尽是恐惧害怕。
眸里尽是发生在一个月前的那一幕,那是直到现在仍是每天想起的恶梦,难以抹去的阴霾!
兰姨轻轻地叹气,「别太自责,这件事和你无关。」她坐在一旁椅子,一晚的疲累感油然而生,抵不住睡虫的诱惑,缓缓睡去。
一夜过去,男孩揣着忐忑不安,等待女孩睁开眼、崭露笑容,终於在下午时他的固执坚持等来女孩张开眼眸。
一番检查後确定女孩已无大碍後,兰姨带着两人回到育幼院,「都好好休息吧。」
当晚夜深露重,一名男子推开育幼院的大门,虽被黑夜遮掩住容颜,但行走时发散的高傲姿态使人望而生畏。
兰姨邀请男子进屋後,两人商谈没有多久,男子踩着骄傲沉稳的高雅步伐,快步离开。
「兰姨,他是谁?」女孩在窗户望见黑衣男子离去,在兰姨走进房间时,她回过身问道。
兰姨神色透着异样,眼尾露出沉重倦意,她用微弱的笑意说道,「是晴姊的家人,明早会带他走。」
女孩突地心头一跳,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兰姨,「为什麽?当初小不点要被送来这的时候,小不点孤单害怕的时候,怎不出现……现在,现在这样对小不点来说算什麽……」
兰姨眼瞳霍地瞪大,几瞬後眼瞳只剩哀叹,「大人世界太复杂,至少对他来说在这是个……是个回忆。」她口吻透着哽咽,不再多说。
女孩愣住,她忽地感到一阵疼痛,像是被灼伤似的苦楚,那无法言语的难过在眉宇扩散,最後走到心脏,汇聚成伤……
那瞬间,女孩难过得不能自己。
然後,女孩没丝毫迟疑地迈开脚步,从房间快步跑出,正要往对面楼房奔去的瞬间,她停下了。
秋千上,有个一道孤单的身影,抬头望着夜空,是男孩!
女孩脚步显得慌乱无章,过大的脚步声惹得男孩侧过身。
两人眼神相触,她揪见男孩眼里的寂寞悲伤,知道男孩要走的事实,女孩的心越发难受……
女孩缓缓地走到男孩面前,强忍着心头传来的阵阵疼痛,清美容颜是惯然恬适的温柔,「如果难过或感到孤单,又不想让母亲担心,我有个魔法能让你好过,只要这样刷地一下,你的悲伤就会离开。」
女孩伸出手,在男孩面前做着乐曲结束时的动作,彷佛结束後伤痛也走了,那动作缓得似镜头慢播,是那麽温柔、是那麽幸福。
男孩眼眸润湿,他微微仰起头,望着女孩独有的温柔,慢慢地点了点头。
男孩的回应,让女孩诧异地有些想哭,她语调透着发烫的感动,微微低下身,「小不点,如果不想让母亲担心时,就这样刷地一下,知道吗?」
男孩点点头,他伸出手,慎重缓慢地对着女孩做出同样动作,从他嘴里发出一道清冷温润的嗓音,「好。」
女孩再无法压抑住眼眸流转的珠泪,她靠在男孩肩上,无声地哭泣。
女孩心底浪涛似的疼痛,在两人依偎时缓慢悄然淡去,紧随而来是一道苦涩的幸福包围着两人。
「不管你去哪里、在哪里,你是住在我心里的。这不是道别,你永远都是家人。」女孩温柔地在男孩耳边说道,她取下脖颈上的纸鹤项链,倾身,为男孩系上,她退了一小步,在月光映耀下更显清秀动人,温柔地笑道,「小不点,我叫芷荷,千芷荷。记住了!」
那年夏天,是命运安排的偶然相遇,而那条纸鹤项链,系上两人命运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