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壞男人 — 第五章 十年夢魘1

凉宇琛跟关芷檬正式的被邀请进入了专案组,在向上呈报了凉宇琛的事情之後,上面也正式把组别更名为乾燥玫瑰花杀人案专案组。

警力也被安排进入到凉宇琛的大楼,尽管他家已经是保全森严的住宅,上级还是非常的坚持。

D市以军火起家,对於军火商,特别是有历史的军火商都非常尊重。

但关芷檬虽然知道安全起见,还是不免要唠叨一下。

「阿琛。」某天吃饭时,关芷檬语重心长的说。「我这个杀手,住在一堆警察坑里,心中特别不安啊。」

凉宇琛笑着说:「他们只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不知道你确切职业。」

「我宁可被当成杀手也不想被当成吃软饭的。」关芷檬叹气,然後沉默一阵子,再度开口。「所以现在…怎麽办啊?」

凉宇琛沉默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只能再看看吧,敌暗我明,要抓住他不容易。」

「要是他再杀人呢?」

「他必定在某处观察着我,现在大量警力布署在家里,他不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凉宇琛淡淡着说。「然後剩下的事情…对不起,我暂时真的不知道该做甚麽。」

「没关系的。」关芷檬说。

但是凉宇琛似乎不认为没关系,他每天都在思考该怎麽打破僵局。

某天深夜,关芷檬被尿意唤醒,张开眼却看见凉宇琛睁着眼发呆的样子。

「阿琛?」她问。「你怎麽还睡?」

「芷檬?」凉宇琛苦笑。「怎麽醒了,我吵到你了吗?」

「你不会这几天都这样吧?」关芷檬爬起来。

凉宇琛沉默一阵,也坐起身。

「芷檬,我想娶你。」凉宇琛坚定的说。「让你成为凉太太。」

「我说了我不在乎那些…」「但我在乎。」他坚定反驳。

「我是一个男人,我要你过上最安稳的生活,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活在警察窟……」凉宇琛突然沉默,然後说。「算了,睡吧。」

徒留关芷檬一个人坐着,怔然。

凉宇琛背对着她躺下,还是迟迟没有睡意。

这几天的懊恼一口气涌上来,他们甚至没办法出去采买生活用品。

这样的生活还有意义吗?活在这狭小的世界,用生命用日子去跟那个神经病耗?

凉宇琛更懊恼,他居然为了这个跟她发脾气?

翻过身,果不其然是面对关芷檬的背影。

「我不知道我要耗多久,才能许给你一个凉夫人的称号。」凉宇琛悠悠开口,神情痛楚。「我不愿在结婚那张纸上签着不是我的名字,领着盛渊明的证。」

「无所谓不是吗?」关芷檬翻过身,泪流满面却也是愤怒难遏。「我不需要那些形式上的东西,你到底在纠结什麽?」

「爱一个人,只想把所有好的事物给她。」凉宇琛抚上关芷檬侧脸。「作为佣兵杀手,你躲藏多年,我要许你磊落平安的後半生。」

关芷檬怔然,顿时气不下去,扁扁嘴开口:「那你答应我,不管你要做甚麽,都要知会我。」

「我会。」凉宇琛静静的答,眼底深沉看不出情绪。「明天去华佛寺求愿吧。」

华佛寺是D市最有名的寺庙,求平安听说最有效果。

在拥着身边的女人闭上眼後,凉宇琛心想,看来是有场硬仗要打了。

对不起,父亲、母亲、凉二。他在心里想。在十年前离开时,母亲要他安於现状,而他终究太安於现况。他不要,不要再为了那个杀人魔委屈自己、委屈爱人。

他凉宇琛许下的诺言,十年前十年後都是直至白头。

隔天,在警队的护送下,他们来到了华佛寺。

寺庙清寂,毕竟是凌晨一大早,没有什麽人在。

拾阶而上、进入寺内,两人牵着手,停在一尊大佛面前。

关芷檬合掌,闭上眼,诚心的祈求。

凉宇琛静静的看着关芷檬的侧脸,也缓缓闭上眼睛。

此时闪过他心里的,是一句佛家话。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脑内一闪而过至今所有的种种。

不告而别的大悲。孤身十年的大悟。失而复得的大笑。

他的身边发生了这麽多事情,有的危及性命、有的赐他良缘、有的过眼云烟。

却只有身边的女人,在他年轻、稚嫩时相知相爱;然後在他沉沦、危险时挺身再现。

凉宇琛知道自己是个很会逃避的人,从多年前不愿坦承境遇而选择自己离去的行为就看的出来。

但她是他再次勇敢的唯一依据,不问前程为何,不论会遇见多少难关,他都会挺过去的。

是的,因为有过那样一个人的存在,荆棘之路、刀刃之海、蛮荒之境,皆能坚定度过。

也许会身负重伤,也许会满心疲惫,但只要知道路的对岸有你,我都会回到你身边,安然睡去。

然後,愿岁月静好,白头偕老。

凉宇琛慢慢张开眼,眼里已经不是前几天的慌张怯懦,而是染上坚定的色彩。

「阿琛,华佛寺好像有提供写祈愿纸的服务。」关芷檬没注意到凉宇琛的表情,拉着他来到一张桌子前。

红色的纸叠成一叠放在上头,旁边有几只黑色的墨水笔。

「你不能偷看我写的哦。」关芷檬吐了吐舌,站到离他最远的地方,埋头写起。

凉宇琛静静伫立,看着她在光影之下柔和温婉的脸,内心悸动。

是啊,你怎麽狠心这样这样的女人陪你躲在阴影处?

凉宇琛淡笑,长长吐息,弯腰写了起来。

写完之後,关芷檬笑着说:「阿琛,我们去吃饭吧?」

「我今天煮给你吃吧。」凉宇琛笑着,紧紧的牵住关芷檬。

「哇,今天扮新好男人啊。」

「本来就是新好男人。」

关芷檬开心的笑了,这凉宇琛前几天活得太压抑,身边总是被一坨乌云环绕,现在还有心情耍嘴皮子,真是不错的改变。

采买了食材,两人回到了大楼里,甜蜜恩爱的做菜。

吃饱了之後,窝在客厅看影集。

这一整天他们就像刚开始交往的小情侣,恩恩爱爱,黏腻的不得了,让李司辰一双眼红出血丝。

「凉先生,我在为了你们夫妻俩的事情操心到万分疲惫,你们在我面前让我这个单身汉心痛?」

「司辰。」凉宇琛一边阅读报纸,一边说。「我拜托你帮我做一件事情,跟Rose有关。」

「甚麽事情?」

「明天帮我跑一趟M市,我刚刚想起来我国中的家有吕世虞的一些资料,拜托你了,其他人我不敢相信。」

「好,我等等马上帮你去拿。」

「不,你明天一大早再去,Rose一定在监视我们找漏洞,你不要被发现。」

「好。」

看着自家老友坚定的表情,凉宇琛苦笑。

夜半,凉宇琛洗完澡,看见躺在床上看电视的关芷檬。

他慢慢地走上床,拉过她,捧起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关芷檬终於发现这一整天内心那种怪怪的感觉是甚麽了。

被压在身下,她气息不匀,弱弱开口:「阿、阿琛…」

一滴汗从他身上低落到关芷檬颈肩,滑落下,浸入被单。

今天的凉宇琛,特别磨人。

直到最後,关芷檬突然想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在十年前,凉宇琛离开自己的前一天,他失控激烈的吻。

和现在,躺在他身下的感觉,一模模一样样。

「凉、凉宇琛你…!」话来不及说完,关芷檬意识涣散,累得昏了过去。

降下身子,他静静的躺在关芷檬身侧,紧紧地搂住她。

天微亮。

李司辰坐进车子,发动引擎,往M市前进。

关芷檬躺在床上,依旧沉沉的睡着,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门口的警卫累的微微打瞌睡,直到有人拍拍他们的肩,两人回头,手刀落下,纷纷倒地。

一个男人身穿黑色冲锋衣,神情肃穆。

他回头看了主卧室里沉睡的女人,微微一笑。

对於他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最深的承诺就是为她勇敢。

走出了大楼,慢悠悠地在人行道上行走。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迎面而来一个人。

心里涌上了莫名的感觉,凉宇琛压低帽沿,嘴角微微挑起。

来了啊。

擦身而过的那瞬间,後颈传来被重击的痛楚。

意识涣散前一秒,凉宇琛嘴角笑意蔓延。

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抓住Rose,除了自己进入虎穴。

唯有只身赴死,方能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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