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阿因想叫华亚起来。黎子泓和虞夏先去开车了,严司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只剩他们俩。他手快碰到时,华亚便睁开眼睛,神色不快。
「呃......要走了。」阿因不知道雨他说什麽,只能有点尴尬的转身。「我们决定——」
华亚不知何时在阿因前方,他说。「不用告诉我,我只会在该出手出手,其他与我无关,何必知道。」
张了张嘴,阿因本想说什麽,但华亚已经出了警局。他暗自碎念,然後也出了警局。他上车,坐在右後侧。而左後侧的华亚又闭起双目,虞夏见状皱眉。
想起严司问过他的话,虞夏问。「喂,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烦死了,不过是昨天没睡好。」
不对。
轿车起步後,华亚往左侧微靠,他的脸比在警局时更白。华亚拿手机打给陆祈安,也没避着谁,甚至还瞪着转头看他的虞夏。
「陆祈安,是谁让林昔日掺进去的?林今夕?他会不知道?」华亚挑眉,哼了声。「你!我跟你说多少次了!」
华亚微眯眼,没再说什麽直接切断。
「林昔日?」
刚巧红灯,黎检和虞夏再度回头,阿因也望着他。
华亚问,「怎麽了吗?」
「如果没另个同姓名的,林昔日应该是小聿的同学,他们俩感情还不错。」
......。
华亚忍下来、没有骂出声。他猜,林昔日是故意的,他们都明白林昔日对於⋯⋯对於主神的特别,是以刻意让他去,可没想到......。没想到,不,没有意识到神的情感。
他摊开掌心,在上头虚画几笔。阿因发现有黑灰色的液体从他手掌流下,而液体尚未接触到座垫前,便已蒸发殆尽。
下了车,华亚什麽也没问的跟着他们进入公寓,到了第十三层。
「等等,二爸先别进去。」阿因不想知道二爸为什麽会有钥匙,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制止住二爸。「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什麽事?」
阿因琢磨一阵,结果在二爸不耐烦的神情中支支吾吾的说。「前屋主们为什麽要藉由这间屋子转钱?而且最後钱回到一开始的屋主帐户。这算是在洗钱吗?可是这很不合理,洗钱和王小姐和她前男友有什麽关系?也就是说,这可能只是有人想把所有屋主给赶走。所以……二爸……。」
「想说什麽就说!扭扭捏捏!什麽样子!别说你已经在工作了。」
「二爸,别瞒我了。」阿因说。「我不是小孩子,我猜,那个人一定以为有值钱的东西在这里,但其实没有。」
华亚独自摸着大门,轻笑。他拢起头发,似乎想绑起来,但没有长到可以绑,只能扫过发尾。
二爸问。「所以呢?」
「二爸,我觉得他们一定做了万全准备,等在门外。」
「废话那麽多。」二爸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阿因你说,如果不进去你想怎麽办?况且,这案件已经发生好多年,即使他们真的等在门外你现在能做什麽呢?」
阿因嗯了声。「华亚?」
「我说,你们决定。」
黎检凝视着华亚的背影。
华亚回头,正好与黎检四目相对。华亚挑衅地看他一眼,他向虞夏说,「进去吧,想再多也没用。」
阿因止住。但还想说什麽。
喀喀。
虞夏旋开门锁,华亚皱眉,微微前倾、挤开虞夏。他看到『阿关』肩上倒着林昔日,脚上躺着小聿及方苡薰。而滕祈和李临玥倒在一块,倚着墙肩颈相交。
「您好,您是......华艳吧?」说话者不知道在哪里。但没人左右盼顾,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想到失踪近有一年的您会在这里。请问有事吗?」
华亚不置可否地挑眉。「你没认错人吗?」
「我想我没有。」
「哦?没想到我也有被认错的一天。」华亚退了一步。「另外,有事的也不是我。」
那出声者轻笑,阿因打了冷颤。他下意识往後看,刻意留缝的门不知何时已紧闭。
『阿关』睁眼,眼瞳闪着红光。阿因抿唇,望着『阿关』抚摸林昔日的脖颈,偏头一笑。
「我说,你们来只是要把他们带回家吧?不行喔!不行喔!他们,不能,离开。」他转了转眼珠,突然亲了林昔日的脸颊。「他们都归巢了,何必再让他们飞走?会死哦?会死喔。」
华亚嘲讽地笑。却倚墙抱胸。他很明白的表示,只负责出力其余免谈。阿因上前几步,发觉『阿关』没有动作後蹲下。
他对『阿关』道。「你觉得哪里是巢?」
「......。」
「他们毕竟是我的亲友,至少要知道巢在哪吧?」
忽然,『阿关』又笑了。「你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所以——」
『笨蛋!他已经失去心神还跟他聊什麽天!』
『阿关』身後似有黑影,黑影向着阿因扑来。虞夏及黎子泓反应不及,倒是小小只的蛋●哥让他望後跌,才没着了『阿关』的道。
「伪九十九神?」
『算你有眼力。』蛋●哥奇异地翻了白眼。『我也知道你,系槿夜。系槿夜,你还能控制的了失去心神的傀儡吗?小心反咬你。』
『阿关』闭上眼睛。方才凭空出现的声音又响起。「那你呢?你不是这麽博爱又多管闲事的伪九十九神吧?」
『当然。只是这小鬼和我能否继续在现世息息相关,所以就这样罗?』
那声音笑道。「如果我也能帮你甚至向你许愿呢?」
『绝对不可能——』
早些时刻,黎检与虞夏便伺机接近李临玥和滕祈,及『阿关』等人。既然只是控制『阿关』而已,在他们看来,有冒风险接近的价值。
可这时,那隐在暗处者以极快速度扼住林昔日及小聿。他在『阿关』背後不怎麽在乎其他被拖回去的人们。他的眼直视华亚。
「你......骗了我几分钟啊,真不错。」他说,然後俯视在地上的阿因。「如何?你现在还有什麽话想说?」
阿因在心里不停呼喊着小聿的名字,然後他抬起头。「你猜,他的『巢』是什麽?」
「嗯?」
『小鬼不要弄错边罗!』
喵。
在阿因的视野,这间房被网线占据。一只猫在不曾见过的匣子边,匣子上是正跳着舞的音乐盒,Countryroad熟悉的旋律被旋了出来。
他没有发现自己双手微微颤抖,只僵硬地拿起音乐盒。
『砸吧。』
阿因猛然回头,明明没看到任何人还是不自觉地问。「为什麽?」
『停留在原地的候鸟是很傻的,他们何必在不合适的季节等待呢?知道不合宜就该离去了,逞强既痛又累......还在期待什麽呢?』那个人自嘲一笑。『快摔吧!你朋友应该快撑不了了。』
忽然手腕的筋抽痛,阿因手上的音乐盒就着旋律与舞蹈摔在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画面已换成华亚双眼平静地被掐着脖子。系槿夜脸比方才苍白,两眼紧瞪着华亚。
「......你成年了?」
「怎麽?我不能成年吗?」华亚不是很在意,也不在意半醒的滕祈手里拿着什麽。他近乎冷漠的说,「来这,你只是为了自己,希望能求得心安罢了。你永远也不会理解你做了什麽。」
蛋●哥补枪。『老子不想答应你,有部分是感觉到你做了什麽。虽然不是好人,至少我懂得底线。』
系槿夜依旧没有松手,华亚也没有想要自主摆脱的意思。黎检握住滕祈给他的东西,评量後朝系槿夜那一撒。系槿夜回头,嘴角流出一滴黑色水珠。而华亚的左手抚上系槿夜的侧脸,并缓速下滑。
「......你在求死,为了他能施舍你一眼。但,这是不可能的,那位的心性决定你这低等的祈愿不会成真。」华亚咳了一声,继续。「你永远无法获得他的眼神。因为你不认为你——」
他没有说完。
林昔日挣扎着半举起右手,并咬牙投掷匕首,使系槿夜的左肩汩汩流下黑色液体。
系槿夜松了手,平声吐出常人听不懂的话语。
华亚姿势不变,望门。
系槿夜便安静地离场。
阿因回神,发现那匣子在自己脚边。他蹲下拾起。「这就是不幸的根源啊。」
「——亚对不起啦!不要不理我!」陆祈安冲了进来,後头还跟着面色不善的白发青年。「对了昔日在哪?他哥哥白派兔子来接他罗!」
华亚意味不明的笑了。他指着倚在阿关肩上的林昔日,然後冷眼旁观。
「......小熊?」林昔日的哥哥到他那轻拍脸颊。「喂陆祈安!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黎检挑眉,对这些超乎想像的人没什麽想法,他到华亚面前问,「你还好吗?要去医院吗?」
「我只要睡一觉就好。」华亚没有理会陆祈安,他捏捏眉心,瞄一眼林昔日。「虞因,你去摇你朋友,那个灵魂应该还没完全离开。」
「你要干嘛?」
华亚翻白眼。「白痴,当然是尽量让他自主离开,不然这些人多少会不舒服,或是有後遗症。」
哥哥闻言盯着阿因,阿因顿时觉得压力好大。他只好去拍阿关的脸、摇他的肩,不多时,『阿关』醒来了。
他对着阿因笑意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