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珞,你动作也太慢了!这麽多人就等你一个!」大夫人想大声开骂,可碍於来宣旨的於公公也在场,便没有发作,只是严厉斥责几句。「真是个没教养的,也不知道最近都在搞些什麽混事儿……」
谢璟珞身穿一袭娇俏鹅黄衣裳,长发用长丝带竖起,随着她走动而飘逸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坠入凡间的仙子,让谢府大厅里的所有人一时间都看得呆了。
但是她脸上却没有一丝好脸色,因为一踏进大殿她就立刻听见了让她不甚满意的话。
看来有人管不好自己的嘴。
「本小姐确实是没人教,毕竟可怜的娘亲走的早……」谢璟珞双眼透出不善的光芒,一一扫视大殿上的每个人,最後停在大夫人的脸上。
「大夫人作为谢府的主母,府中孩子的教育您不是最为清楚的吗?」谢璟珞声声质问,「还是说,您想撇开这个教育责任?那麽,或许主母该换人当了?」说完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二夫人和林姨娘。
「你……!」大夫人被谢璟珞那目中无人的态度惹得火了,想发作却碍於大殿上聚集了太多人,况且老爷也在场。於是她改变态度,对着坐在身旁主位上的谢延胜说道:「老爷,您看看这ㄚ头,竟然如此没有礼数!」
谢延胜没有看她,而是盯着谢璟珞看,这个侄女在不知不觉中,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在官场打滚超过三十年,他的见识绝对不少,但当他看到谢璟珞那张精致的绝美脸蛋时也为之一惊。那副皮囊,说是绝世美人也不为过。
但让他心里有种违和感的,并不是她惊人的美貌,而是她那双眼睛。
那双紫瞳的桃花眼里面,包含了太多东西,让他看不明白,明明只是个柔若无骨的小女孩,为什麽会让他感到压抑?
就像一座无形的高墙,让他只能仰望。
「老爷?」大夫人见谢延胜没理会她,再次唤道。
「雅亭,你何必为难孩子呢?」谢延胜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望着身旁的大夫人。
「老爷,妾身并没有……」
「好了,你就别再说了,在外人面前成什麽样?」谢延胜打断她,起身对等在一旁的於公公致歉:「臣管内不周,公公见笑了,公公可以宣旨了。」
大夫人也只好忍下这口气,看着於公公拿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读圣旨时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只有谢璟珞屹立不动,於公公看着她,所有人见於公公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四周张望後才惊觉只有谢璟珞一个人突兀的站着。
「璟珞,快跪下。」谢延胜严厉道。
「谢璟珞!你这丫头真是个蠢的,你不知道见圣旨如见皇上吗!还不快跪!」大夫人也大吼道。
这时底下已经传来悉悉窣窣的责难声和取笑声,一旁跪得好好的谢瑶心拉了拉谢璟珞脚边的裙子,看好戏般地劝道:「三妹妹,别让人见笑了,快点和姐姐一样跪下吧。」
见别人抓着她的裙摆,谢璟珞皱了皱眉,忍着转身就走的冲动,她直直的狠瞪着拿着圣旨的於公公。
於公公看着谢璟珞的站姿没有因为其他人都跪着的压力而松动,反而双手环胸,不耐烦的看着他,好似他打扰了她睡午觉一样。於公公考量再三,想起鬼王大人要圣上下的那圣旨,决定不管谢璟珞继续念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荔月三十将於宫中举行钦王之选妃宴,各大家族子女悉数参加。」
「谢府大小姐,礼部侍郎谢延胜之女,谢瑶心,请接旨。」
谢瑶心起身,恭敬的上前领旨,她那高傲的表情让谢于柔和谢盈霜在一旁看得既怨恨又忌妒。
「谢府三小姐,大将军谢连之女,谢璟珞,请接旨。」
比起谢盈霜,这个无脑的谢璟珞才更让其他人讨厌,只因为她是将军的女儿,就能参加钦王的选妃宴,让许多下人都在鄙视的偷笑,低声谈论三小姐的各种糗事。
「可以不吗?」出乎众人意料,谢璟珞冷冷道。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谢璟珞胆敢拒绝接受圣旨实为对皇上不敬,更有小丫鬟不敢置信地摀起了嘴,让那小小的尖叫声淹没在口中。
於公公显然也没料到谢璟珞会这麽说,呆了一阵後才说道:「这是圣旨……」
「那又如何?」谢璟珞不耐道:「本小姐很忙,没空参加那啥选妃宴。」
「这……」
「璟珞!」谢延胜怒斥,对谢璟珞无礼的表现感到愤怒。
她竟敢当众拒接圣旨!简直是谢家的耻辱,传出去肯定会被当成茶余饭後的笑料,他在众臣之中也会被嘲笑……
「老爷你看这丫头如此不懂事……」大夫人在一旁帮腔,使谢延胜怒火更甚。「璟珞,这是最後一次警告,快上前领旨。」
谢延胜已经站了起来,走到谢璟珞面前俯视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女孩。
「……」谢璟珞抬头看着谢延胜警告的眼神,脖子有点酸。她不爽的皱眉,正想回话却听见鸢飞的声音。
「小姐!」
男性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众人讶异的回过头,看见的是一个高大的短发男子。
鸢飞不再是那一身黑衣,而是穿上月白帮他找来质料还行的褐色衣袍,和他淡色的棕发相互映衬。那一头短发显得像是江湖上的人物,与在场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大夫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小厮们皱眉,讨论着这人是谁,小姐丫环们无不盯着他那乾净的脸蛋和奇特的短发瞧。
府上的人没见过鸢飞,可是谢延胜和於公公对这人的身分绝对再清楚不过──鬼王的护卫。
「鸢飞大人……」谢延胜低下头恭敬道,他可不敢怠慢这位鬼王护卫。
所有京城里的大臣,都对鬼王的手段非常清楚,那些会弄脏手的事,鬼王通常都只是随意喊了句「鸢飞!」,接着某个不走运的人就会「轰!」的一声倒在地上,身下血液缓缓在地面上晕开……另外一种情况是,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某个人忽然就缺了只胳膊,腥味染红当场,没死也残……
所以,当谢延胜在自己府里见到鸢飞,魂可以说是被吓掉了一半。
「大人?」有人对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他们不知道鸢飞是何等身分,会让老爷称呼他为大人。
「哎呀鸢飞,你换上这身衣服,感觉真是可爱呢。」谢璟珞看着换掉黑衣的鸢飞,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容易亲近的褐色衣裳,配上那张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像个有为青年。
谢延胜惊恐的再次回头,看着侄女放肆地说出这些话,他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了。
「别嘲笑我了嘛,小姐……」鸢飞抓了抓头,绕过仍然跪在地上的人们,走到谢璟珞身後。
「这是什麽情况?」谢延胜愣愣地看着鸢飞的动作,对於鸢飞看起来像是服从谢璟珞的举动感到不解。
「是阿,谢璟珞!」这时大夫人突然插嘴,看着鸢飞皱眉:「竟然私自带男人回来,还真是放荡!」
谢璟珞眼睛一眯。
「你闭嘴!」谢延胜对大夫人吼道。
这个白痴女人是不要命了!
大夫人感到委屈,可看到谢延胜凶狠的表情後,只好不情愿的吞下反驳的话语。
「嗯……」谢璟珞微笑,手放在下巴上思考着,「看来有人需要来点刺激才会学乖……」
「璟珞,等等,」谢延胜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到不妙,连忙说道:「可以先告诉伯父为什麽他……」说着眼神犹豫的飘向站在谢璟珞身後的男人。
「鸢飞是我的新侍卫。」谢璟珞知道他想问鸢飞的身分,可是不知道他心中的恐惧。
「可他不是……」谢延胜困惑极了,总不可能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吧,「璟珞,你是从那儿认识的他?」
谢璟珞闻言挑眉,「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他很像……」谢延胜吞吐道,「……鬼王大人的护卫。」
听到鬼王的名号,所有人在震惊之余,更是迫不急待的咬耳朵说着各种传闻。
谢璟珞回头看着一脸不在状况内的鸢飞,叹了一口气後转了回来:「什麽嘛,原来鸢飞还是挺有名的人物?看来鬼王肯定常带着他到处跑罗。」
见谢延胜仍然一脸困惑,谢璟珞呼出一口无奈的气,道:「结论就是,鸢飞现在已经服从於本小姐了。」
「……鬼王大人把鸢飞送给了你?」谢延胜眼里全是不敢置信,屏气问道。
谢璟珞看着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老爷!老爷!」
这时门外响起了小厮惊慌的呼喊。
「怎麽了这麽慌张……」谢延胜眉头蹙起。
那小厮似乎是飞奔过来的,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让人感觉他随时都快昏倒了一样。
「鬼……鬼王殿下来了!」小厮的眼睛张得大大的,惊恐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什麽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