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十五天的团练将近尾声,人仰马翻一整批,个个都大喊吃不消,但是成果的确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每一天,她都在忙於和宋瀚捉迷藏,想比他快很难,所以,这两天她采取的是比他慢,感觉好像很急忙的走了,其实是去图书馆消磨时间。
宋瀚发现了,决定在巷口等她。
他和她就好像在玩侦探游戏的两个斗智者,有一种一来一往的趣味。
天黑了,时间都过七点了,怎麽还没到,宋瀚孤独的身影有一丝焦躁,反覆检视手表。
她家的灯未亮,应该是还没到家。
正在想,一个身影转进巷子。
「任同学,好孩子是不会在外逗留的。」他极为戏谑的声音响起。
她的在幽暗中,微微抬头,他看不清她的脸,她没其他应有的反应,笔直朝向她家走去。
「任同学,不请我喝杯茶吗?」
她没有理会他。
宋瀚终於觉得不对劲,她的车呢?早上不是有看到吗?怎麽不见了。
他一改狭促的口气,正经的问:「你的车呢?」他跟上她。
她不说话就是不说话,停在家门前,从书包拿出钥匙。
他急了,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在灯光下,他的表情变为惊讶,怎麽会这样?
「放开我!」耍不开他的手,亦歆只能将脸撇过去。
「怎麽会这样?」他问,唇在发颤。
「不关你的事,你走。」她下逐客令,然後吃痛的低呼一声。
她的脸颊上有一大片青紫,嘴角好像也被撕裂一般,他不知道还有什麽其他的伤是他没看到的。
「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怒道。
她又安静了,他轻轻的将她的脸转过来,想仔细的看清,检视一番。
来不及抵抗,一脸伤痕,被他尽收眼底,亦歆很快的、不顾疼痛的再次撇头。
「你是你,我是我。」她很痛,真的很痛,泪哗啦啦的两行落下。
她的脆弱,不想被宋瀚看见。
他趁她不备之时,夺过她手上的钥匙。
「你做什麽?」她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抬眼看他。
他放开她的手,走近她家门:「去你家作客。」他没有回头,只是一意孤行的,不等亦歆的允诺。
「别闹了!你回家吧!」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尤其是宋瀚。
她伤痕累累的眼对上他的,发现他的一脸阴霾,很怒。她不能理解,他有什麽好怒的,被打的是她,痛又不在他身上,搞什麽他也好像被揍上几拳似的。
他不理会,打开任家大门。
她走进家门:「你到底想怎样?」她也怒了,就算是来看笑话的,也该看够了,为什麽要赖着不走。
「我不想怎样。医药箱呢?」
她没出声,他转身看她,却发现她颓坐在地上流泪,然後发觉了宋瀚的注视,进而大哭出声。
宋瀚慌了,蹲在她身旁:「不要哭了」想安慰她,却顿时觉得口拙。
「你真的很烦耶!」她抽抽搭搭的止不住泪。
「我知道。」他递给她几张面纸。
他让她很在意,他一直都明白,他就是要她在意他啊!
「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她说的好委屈。
他没回答,只是手足无措的。
好强的她,不服输的她,是她呈现的。而他,却看见了脆弱的她,一种酸酸的情绪泛开,好像还带着一股甜味。
「医药箱放哪?」他在意的还是这个。
「你回家啦!」她好丢脸,无颜见人了。竟然在宋瀚眼前,像个小孩一样放声大哭。
他放弃询问,打算自力救济的寻找。
她哭累了,动也不动,无力阻止。她想,此刻宋瀚若是强盗,她可能也会任他搜括吧!
她就这样看着宋瀚,替她关好大门,开了灯,找起医药箱。
宋瀚依常理判断,回想自家医药箱存在的地点,终於,找到他想得到的。
打开看起来非常齐全的药箱,拿出药膏,很轻很轻的帮亦歆抹在他的颊上。
亦歆闪了下,不因为疼痛,是因为宋瀚过近的呼吸,以及手指传来的温热。
「很痛吗?忍一下下。」他在哄她。
想逃又不想逃的矛盾在心中盘旋,她只有静静的在那,任由宋瀚去了。
宋瀚轻轻推揉,但却不免还是疼痛万分。
亦歆努力的不叫出声,但表情却很龇牙咧嘴的。
「你的脸还能见人吗!」他的语调平静,却仍有一丝方才的怒气。
想回嘴,却累的动不了,她真的玩累了拌嘴游戏,跟他作冤家,真的是一件苦差事。
宋瀚看着她无神又丧气的脸,又说:「你爸妈看到不会生气吗?」手还一边在上药.像是在维修百年精美陶瓷一般的。
「我看你怎麽跟他们解释,说摔倒是不会有人信的。」宋瀚像是个爸爸,念个不停。
「他们下下星期才回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不可闻。
她是不想和宋瀚多作解释,此刻宋瀚实在是想极了个爱说教的老头,她是怕了他。
宋瀚听见了,有些满意她的老实回答。
「因为大人不在家,所以你就能够在外逞凶斗狠?」说到这,他的脸又黑了一半。
他知道亦歆的反骨性格,那种叛逆的气质随身不离,却没想到哪天会看到她伤痕累累的,像个打败仗的小太妹,而且她该死的有流氓大姐的风范,而那正是他最不乐见的。
「你管不着。」宋瀚的理所当然再次挑起她的火气。
「只有我想不想,没有能不能。」动作仍是轻柔,口气却令人发怒。「还有哪里受伤?自己说。」
她不愿说,他又不是医生,凭什麽一五一十的向他禀报。
没有声响,宋瀚毫不留情的将亦歆的衣袖卷至手肘,亦歆忍不住的痛呼出声。
「你不能小力一点吗?很痛耶!」她喃喃抱怨。
宋瀚轻轻推揉开她手上的瘀青:「谁叫你那麽倔强。」他有些埋怨的说着,停了一下,看着她的伤,他问:「你就不能安分守己一点吗?」
「我行的直坐的正,哪里不安分守己了?」她不喜欢宋瀚这样看她,好像她的人生是需要被修正的,而他,正是她人生的导师,指引她往光明大道。
她并不认为我行我素有何偏差,又没犯法。
「那为什麽大伤小伤满身。」宋瀚不喜欢她伤痕累累的。
她不想说原因是什麽,而他却想知道。
「好了!还有哪里痛的?」他想她这次应该会回答了吧!毕竟,经过刚刚他对她施以暴行过。
「不必麻烦你了!」她知道这句话是说迟了,但是她不想再受他恩惠。尤其是,这并没有道理可言。
闻言,他沉默了一下:「让我帮你,有那麽难吗?」
「并不难,但是,为什麽?」这正是她想问又不敢问的。
「为什麽为什麽?」
「不要跟我绕口令。」文字游戏,她不爱玩。
「好!那我们来交换,我告诉你为什麽,而你告诉我你受伤的原因。」
「那不必了!」和她交换,简直是与虎谋皮,怎麽算都不划算。
「是吗?就这点胆量,亏你还跟人打架呢!」他激她,每次都用同一招,却百试百灵。
沉不住气,经不起激:「你以为我愿意跟她们打吗?还不是因为你。」话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不想说的。
「因为我?」他疑惑而震惊。
「没有啦!」现在把话吞回去还来的及吗?她衷心希望能够倒带。
「既然跟我有关系,我就有权利知道。」他将打破沙锅问到底。
「算了啦!其实和你没什麽关联的。」跟他有关系,却又不全然因他而起,解释很麻烦的。
「别诓我。」他直直的眼神与亦歆交会,彷若想看穿似的。
他今天一连出现多次认真的表情,搞的亦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真的没什麽。」
「没什麽,你会伤成这样?没什麽,你会痛到哭?」他越说就要激动了起来,语气也渐渐的咄咄逼人。
刹那间,空气中每个粒子的撞击声都听见了,在他结束话语後。
算她怕了他:「是!的确跟你有关,不过只有一半的原因。」
「那另一半呢?」她终於要说了,他听着,一边引导到他想知道的。
「是方宇禾。」
「我跟方宇禾一点关系都没有,怎麽会扯上我们一起呢?一定是搞错了。」
「她们是搞错了,但是你们却不全然没关系。」
「我跟方宇禾并不认识啊!」怎麽也想不出他们其中的关联性。
「但是,你们都认识我啊!」她真的很冤啊。
「所以……」
「因为她们以为我是方宇禾的女朋友,可是却背着他劈腿。」最可笑的是,他们没有一个是的啊!真的是好倒楣啊!
「而劈腿对象是我?」
「是!」她也很搞不懂,她跟宋瀚那种一触即发的气氛,哪里像一对情侣啊!
「看来你并不满意你的外遇对象。」他看出她的想法。
她又再度沉默不语。
「而我想,你肯定又懒的解释,就二话不说的打了起来。」他猜测,依他认识她一年多来的经验。
「我说了。」
「你怎麽说?」
「我说我和你没关系。」不知为何,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有些怕,有些疼。觉得似乎有些伤人。
「你说我们没关系?」语气微微的高昂。「那你和方宇禾呢?」该不会她真和方宇禾在一起吧!
「我……还没来的及说啊!」突地,被他语气给吓住了,显些语不成调。
她话才说一半,都还没说完,对方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打了。
「说你聪明,你还真呆。」不是,还好不是。「哪有人会承认自己劈腿啊!你应该先和她们澄清你与方同学的关系才是啊。」他循循善诱,是!他的心机是很重没错。
她搧动仍带着泪珠的睫毛,看着宋瀚,似乎发现了些什麽她自己都不懂的。
「她们几个人?你认识吗?」他担心事件会再重演。
「三个。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但我不认识。」她在干吗?她竟然在一五一十的乖乖回答宋瀚的问题,她的反骨度假去了吗?
「你怎麽知道她们是你们学校的?」
「废话,她们穿制服啊!」对自己的柔顺有些不齿。
「那肯定是二年十五班或是十六班的。」
「为什麽?」他是会算命吗?一脸铁口直断。
「他们今天返校日。」他回答的一副理所当然。
「你怎麽知道?」到底他们谁才是N中这个学校的学生啊!
「我今早经过你们的公布栏看到的。」他停顿了下:「你去问方宇禾,看他有没有认识这两班的人,让他去解释,毕竟,这应该是他的爱慕者搞出来的。再不然更简单的就是昭告天下你们没关系。」他是希望後者的产生,最好全部的人都知道,不要再错点鸳鸯谱。
「我做什麽解释啊!我……」她想辩驳些什麽的。
他截断她的话语:「我知道,你行的正坐的直。」他一直都知道的啊!「可是,我很担心你。」他停顿了一下,然後抬眼看着亦歆:「而这也是我和你交换问题的答案。」
她似懂非懂的,被他唬的一愣一愣,该讲不该讲全招了,而他却只用一句她不能懂的话语来作交换。
真的是,什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