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憋坏了,瞧她脸都整个涨红了。
指完洗手间的方向,范睦言看着汪怡娴飞奔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只是觉得她好像有点坐立难安,再想想自己也倒了不少水,应该会有需要所以就开口说了声「厕所在那边」,结果她就脸色乍红狂奔起来——左右想想,好像就是这样子吧?
默默结了论,范睦言放下手里杯子,低头重新摆弄起桌上的轨道组合;他忽然就想到了有回顾理专嚷嚷的,好像是说女孩子在不好意思时就别一直盯着人家看,要是害人一直记着她不好意思的原因,可是会翻脸的……
唔,是什麽时候听他说过的啊?好难得的有道理……余光瞥见自厕所出来後还是一副不甚自在的那抹身影,还真的是被顾理专给说中了。
「猫咪、休息一晚就会好点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实在太紧绷了,使得他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又一次接合不顺,范睦言罕见地主动开了口。
果然,提到猫咪她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看向他的眼神虽然仍旧是慌乱的,内容成份却有些不同:这下好多了。
又是一个好难得,他会觉得跟人交谈不是那麽麻烦讨厌的事。
「如果还会担心,白天可以再带牠去作个仔细检查。记得以後不要一次喂牠太多东西,牠撒娇也不可以……」小动物都喜欢被顺毛摸摸安抚,所以同理可证?范睦言想想,又多交代了几句,看她不再整个人绷着,很满意自己得到的验证。
有共通话题果然是建立沟通的最佳解。纵使两个都不是主动搭话的类型,这样夹杂着小小停顿的你一言我一语倒也说得上来;聊完了基本的猫咪照顾,话题甚至可以往外延伸——
例如彼此的职业什麽的。
「总务部经理?」
「呵呵……其实就是比较好听的称呼啦,实际上就还是小杂工。你呢?是在哪边的动物医院上班吗?」
他因为她说到的职称微微挑了眉,说着的她自己倒是满脸不好意思、又有些想避谈地转问他。
要是自己没判断错,她这表情里没讲的话应该是想问:那怎麽每天都在家没上班的样子。
他可以很简单的解释过去,说到句点别人这件事他挺擅长的。可是迟疑了会儿再开口时,他却是把真相都给说明了。
汪怡娴听着,先是瞪圆了眼,时而皱眉,然後理解地点头……短短时间里的丰富变化,好像是替他解释了为什麽会想对个还不算亲近的人说明这些;也许就是因为她这些表情吧?
回个神,范睦言看着自己又伸手去摸人家的头;她还愣着没有发现到,是他先觉得不对了。
好像不能随便对人这样做,她只是感觉很像小动物又不是真的小动物!
趁着她还是没注意到,他赶紧抽了手;为掩饰「犯行」的尾巴,换他主动找了个新话题开口:关於鱼乾的调味是否有需要改进之类的。
……其实,我有发现到欸,怎麽又被摸摸头了。微垂着脑袋的汪怡娴默默地想,她呆归呆,人家对她伸的手,就算没全程看到,也不至於就做了睁眼瞎。
她只是不懂,为什麽又被摸头了。当然、她也没胆问就是。
顺势跟着鱼乾调味的话题聊下去,意外又开发了个新的共同兴趣:原来他们两个都挺喜欢自己动手作料理,虽然动机上一个是因为讨厌外出与人交际、一个是为了省钱,不过殊途同归嘛!从口味配方到食材挑选,渐渐他们聊得连小停顿都不知不觉消失了——
是到突然少了接话声音,范睦言才发现讲着讲着,她不知道何时陷在懒骨头里睡着了。
整个人缩抱成团,是心情不安的人常有的那种睡姿;瞧她连睡梦中都是眉头深锁着,眼窝带着显而易见的青影,都在说明她睡眠的不安稳;蹲在人家旁边一直盯着人家睡姿看的范睦言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麽不妥,只觉得她这麽睡他看不大惯。
睡觉也不能放松,多难过啊?
忽然、她发出了细细的呻吟,整个人缩得更紧了些;范睦言本来以为是她发现自己凑在旁边看而不自在,退开一步才发现她似乎有点在发抖……
他伸手向矮桌下的抽屉,终究还是拿出了他的毯子,犹豫几秒後才抖开它轻轻覆上,;暖意渐渐包覆了她,也渐渐把她的眉头舒展开。
「晚安。」他无声地说,蹑手蹑脚地退开转往餐桌那儿,还吊着点滴的猫咪也睡得呼噜噜的,跟牠的主人有种莫名的相似;找了条毛巾替牠盖上保暖,这画面忽然让他一顿。
范睦言看看猫,又转头看看懒骨头上的她,看看猫、再看看她,不知道为什麽这画面令他笑了——
他挺喜欢这画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