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没去了。
每天就发愣想他给我出的题。
『不行,除非你想到喜欢我的理由。』
他的声音犹然在耳。
像风里带上的碎冰刮过,不痛,可是一下一下撩拨着心。
还有他压在肩头上的手,我明知道那手是凉的,可那时却像烙铁一样,震撼的感觉怎麽也退不去。
可是、可是我想不到。
我都快白头了。
「怎麽,伤好的差不多了,还苦着脸?」姐姐端来一盘糕饼,对我问。
「没事,我出去一会。」
说着我便跑出了房间。
外头还是那样的景色,偏偏多了让我心烦意乱的屋子。
我不想回房间里,又不能去找他,索性坐在雪上,扒了雪堆了一个又一个白胖胖的圆形。
「你放弃了?」
雪白的衣袍下摆出现在我眼前,我顿时抬头。
「阿六。」我倏地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冰屑,冲他开心的唤了声。
「别那样叫我。」他皱皱眉。
「你要出门?」
「嗯。」
「我跟你一起好不好?」我拉着他的袖子问。
「还没学乖?」他问,但并没打掉我的手。
「我紧紧跟着你,哪里都不跑。」
「贪玩。」
他说,我便跟着他走。
我一路上喊着他阿六阿六,他一开始还会抵抗几下,後来也就随我。
他的袖子被我抓的皱了一块,但他什麽话都没说,同样是穿梭在这条街上,同样是这个人,但好像有些事变了。
後来我看东西看的分神,松开了那一角,再回神,他已牢牢握住我的手。
「你再不见我就懒得找了。」他说。
我低头,只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与我的握在一块,他握的紧,把我的手弄的有些疼。
可我却是欢喜的。
「你怎麽这麽贪吃啊。」
我捧着他给我买的糕饼吃完第五块时,他终於说话了。
「你怕我吃完你没得吃啊?那这里给你。」
我把油纸包好,放到他手上。
「你以为人人像你一般贪吃?」他没好气的回答,把糕饼重新放回我手里。
我见他不吃,便重新打开,把剩下的两块都吞了乾净。
他拿起身侧的一壶酒默默的喝,我则抱着膝盖望天空。
北地的夜很美,上头像被随意洒了一把打碎的珠宝,星星点点,衬的那片漆黑越发闪亮。
「阿六,我觉得不能这麽白白吃了你给的饼,所以我要跟你说......跟你说......」
我踟蹰许久开口,他则把脸转向我,那眼睛盈着一层水光,竟比天上的星辰还好看。
「说什麽?」
「我喜欢你的脸、喜欢你救我,喜欢你骂我肤浅,喜欢你给我温柔的换药、喜欢你给我买糕饼、喜欢你带我出城、喜欢你牵我的手......这些理由够吗?」
我掰着手指边数边说,小心的问。
他望着我,笑了一声。
「嗯。」他含糊的应了声,把酒给我。
我拿着那圆弧的壶身,朝壶口嗅了嗅才凑近往嘴巴到,没想到被辣了一口,我面色痛苦,喉咙火辣辣的。
「你为什麽不住天居呢?那里肯定比南方还繁荣。」
嗓子发热,乾涩的如同咽了一把沙,我咕噜咕噜又灌了几口,浑身发热,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天居没比人间好,不是住了神仙就特别高贵乾净,有时候我觉得,那里是天下最肮脏之处。」
他的声音很淡,就像经过淬炼一般没有杂质。
「那你喜欢北地吗?」
「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我晕乎乎的问,手里的酒壶没拿好骨碌滚到了廊上,酒水溢流,浓郁的香味渲染着空气,渗进了鼻腔,全身的细胞都醉了。
他的脸变得模糊,朝我伸出手。
微凉的指尖落在我嘴唇上,慢慢的摩挲着
一下一下,心底彷佛有什麽随着他这动作被揉开了,化成了温暖的细流。
眼前所见都似一片虚无,只有这个细细吻着我的阿六才是真的。
他的唇瓣是凉的,像带着一层薄霜的花瓣,可又柔软的像糯米团子。
他亲了很久才放开,我则瘫软的靠在他怀里,说不出半句话,只是一味急促的呼吸。
恍惚间只感觉他手掌搭着我的脸颊,头发被手指顺着。
薰着酒气的呼吸洒在耳边,只闻他嗓音低哑。
「我叫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