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宴会前数小时。
「喂塔隆,卡莎还没好吗?」卡特莲娜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并看着卡莎碧雅房间门口的塔隆问道。
塔隆只是耸了耸肩,今天的塔隆穿了一袭深蓝色诺式军礼服,左肩覆上硬质黑色披肩,虽然是低调的暗色系,但少了帽蓬的他,似乎相当不习惯,一头黑色的中长发拨了大半披住右半边的脸。
「女孩子打扮的时间总是特别久啊!塔隆,这身衣服还合适吗?」杜.克卡奥将军也出现在长廊,拍了拍塔龙的肩膀。
「多谢将军。」塔隆向将军微微鞠躬,感谢将军借他这身礼服。
「别这麽见外,若不是卡莎跑来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你没有正式服装。」克卡奥将军浅笑说着。
「卡莎!卡莎!你准备好了吗?」卡特莲娜拍着卡莎的房门大喊,急性子的她想知道妹妹打扮得如何。
「姊姊你急什麽啦!就说等一下了!」房内传来卡莎碧雅的回应。
「话说,你真的不穿得正式一点?」塔隆蹙了一边眉,问了卡特莲娜。
「你开什麽玩笑啊?这可是我上场杀敌都穿着的战袍耶!是吧?父亲!」她丝毫不觉得有什麽不妥。
马库斯见状,微笑着拍了拍卡特莲娜的头,说道:「那当然。」
「塔隆,你在这等她吧。卡特随我去准备些赠礼。」将军挥了挥手,带着卡特莲娜先行离开。
「是。」他低头行礼。
待卡特莲娜与克卡奥将军离开长廊,房门马上被推开一道小缝,门缝露出卡莎碧雅一只眼睛,左右瞄着偷偷观察着门外的情形。塔隆见状,疑惑地看着她诡异的举动,问道:「怎麽了?你该不会还穿着睡衣吧?」
「塔隆,进来一下!」语毕,从房门内伸出一只手把塔隆硬生生地拉进去,迅速关门。
「喂喂,这样不好吧……」
塔隆跌坐在地上,正困惑着卡莎碧雅令人摸不着头绪的举动时,他看见卡莎碧雅穿着一袭雪白礼服,搭着典雅的金丝镶边束腰,肩膀披上绣有克卡奥家族图腾的冷蓝色薄纱宽丝巾,一头墨绿长发往上盘了个优雅的编发搭上了数颗珍珠发饰,更令塔隆吃惊的是,她锁骨前的祖母绿宝石项链…不,塔隆的目光是那抢眼又美丽的项链,绝对不是项链下方的……
等他回神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怎麽坐在妆台前?卡莎碧雅正梳着他的黑发,噘嘴说道:「你这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整理一下。」
「啊?」他心里很想阻止卡莎碧雅梳开遮挡在他右眼前的长浏海,但是话却梗在喉咙发不出声。
卡莎碧雅抓了他左右前额的头发往後束绑,同时塔隆的银灰色的耳环也随双耳现形,虽然还保留了些前额的浏海,但整个人看起来却端庄了不少。
塔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而镜中映射出卡莎碧雅将双手轻放在他肩膀上,微笑说道:「这样好看多了呢。」
「谢谢……」塔隆低着头,她的温柔举动僵化了他脑中所有思绪。
「还是不太习惯吗?」卡莎碧雅手指抵着自己下唇作了个疑惑的表情後,转身去她那为数壮观的衣柜中翻箱倒柜地找着什麽。
「啊!就是它了!」她笑嘻嘻地将一条红色围巾抽出衣柜,缓缓步向塔隆身边,将那条红色的围巾围绕在塔隆的脖子上,也遮盖住他的下半脸。
她雀跃地在塔隆身边上下端睨着,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走吧,别让父亲与姐姐等太久呢。」她弯腰穿上高跟鞋後,伸出手捉住塔隆的衣袖,将他从椅子上轻轻拉了起来。
「你好美。」
塔隆微笑着对她说,同一句话,那神情却有别於两年前为了向她赔罪的轻蔑模样,是真诚、发自内心的赞美。卡莎碧雅一愣,背对着塔隆的她,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瞪着灰眸大眼讶异塔隆竟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甩掉前一刻的惊愕,笑眯眯地转过头,将她纤细的左臂扣住眼前这位绅士的胳臂,勾着他一齐步向房门口,莞尔一笑:
「这还用你说吗?」
而塔隆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
***
外头,晚霞绚红了诺克萨斯的大街小巷。两人走出房门,长廊尽头的落地窗洒进了艳红的霞光,卡莎碧雅快步地拉着塔隆往楼梯前进,一个不留神被高跟鞋绊到脚踝而重心不稳,塔隆迅速地压低身子扶住了她,免於她跌倒的危机。
「大小姐怎能挂彩出席晚宴呢?」
两人四目交接,卡莎碧雅被塔隆直直盯着瞧的深红色双眼给看得砰然心跳,赶紧别过头,红着小脸怯怯地说道:
「谢谢你。」
为什麽不让我跌倒,像以前一样嘲笑我就好了呢?她低着头,内心竟闪过这样的声音。
紧揪的心矛盾着那连自己都不可预期的心之所向。会在乎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是从何时开始的?又是从何时开始,她对他的关切一日比一日还频繁?
是不是只要再多一点点,就不能被允许?
是不是只要再靠近一些,就超出了界线?
***
一行人进入了克卡奥家族专用的豪华马车厢,车驾向着诺克萨斯中央城堡前进,卡莎碧雅欣赏着窗外的夕阳西下,内心五味杂陈,神情虽平淡却藏着股忧容,与上次出外那般情景相差甚大。
「乖女儿,想什麽?」马库斯将单手她搂进怀中,显然是发现她的异常。
她紧抓着父亲的深红大衣,紧闭的眼角藏着些许的泪光,心中宽慰着父亲为何如此了解她?总在她脆弱的时刻给予支持、温暖。
「害怕给父亲丢了脸。」她低声说出了口,但这并非她真正的困恼。
「傻。」将军微笑着轻吻她额头,要她别想太多。
天色完全转黑,杜.克卡奥一行人在城堡的入口下车,由将军领着头,带领其余三人前往晚宴地点。
卡莎碧雅以往只能在家中的屋顶上远远地望着诺克萨斯城堡,当她真正踏进时,细观那黑暗阴沉的建筑风格,心中竟有些不寒而栗,壮观巍峨的骷髅型雕像支撑了半个城堡那麽大,城堡中的守卫各个挂着金属面具,穿着厚重的铠甲与披风,手拿长枪或长剑,戒备非常森严。
城堡中央大厅的红毯直直地通往城堡最中心点──达克维尔官邸,晚宴就在那附近的会馆。沿途的光线只有墙上成列的壁烛,烛光照耀着来来去去的人影,塔隆走在四人之末注意着周遭的人有否危险因子。虽说他也身为诺克萨斯指挥部成员,城堡自是来过不少次,但今日不同之处在於各界的政商名流都会到场,他必须洞察这些人之中有无意图不轨之辈,毕竟克卡奥将军的政敌可不在少数。
在前行的途中,他也注意到不少眼熟的人物,可说是诺克萨斯高阶军官通通都齐聚一堂了,由於军官们平日各有自己的任务在身,这样的场景可说是百年难得一见。而最令人在意的人物绝对是『杰利科.斯温』了,永远没人知道藏在那面罩下的面孔是什麽,那只如影随形的乌鸦不用说也是怪异得很,加上那家伙素来与克卡奥将军的立场不对盘,自然是值得留意。
『诺克萨斯之力.达瑞斯』这家伙以残忍的行事手段闻名,面部大面积刀疤象徵着老练的资历,他那巨斧使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虽是个标准的武斗派人士,却有消息指出他近来与斯温密切往来,也让人不得不堤防。
「阿呀,这不是塔隆吗?」
会场中,一位身着黑色军礼服的白发女军官,拍了拍塔隆的肩膀,塔隆见状,转过头向她回道:「雷玟,好久不见。」
「上次见到你可还惨兮兮地躺在病床上呢!」她贼笑着翻出塔隆的旧事。
卡莎碧雅闻言,立刻转过头好奇地问道:「惨兮兮?躺在病床上?」
「你就是卡莎碧雅?真是个美人儿!我跟你说啊!塔隆当时被你老爸打了个半残,躺在床上一个月不能动,然後又花了一个月才能走路,然後又花了一个月才恢复以往的身手!」她毫不讳言地揭发塔隆的伤痛往事而大笑不止。
「真的吗?!」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塔隆,只见塔隆左手摀着脸蹙着眉头,想装作什麽也不记得。
「喂喂!别说你忘了!当时我可是辛苦地锻链你恢复拿刀的直觉呢!」她又笑着拍了几下塔隆的背。
「塔隆……原来你曾被父亲教训个半死啊?你是不是犯了什麽滔天大错惹火父亲呢?」看来卡莎碧雅对塔隆为何会到克卡奥家族服务的原因似乎完全不知情。
「唉……就别提那个了。」塔隆叹了口气,丝毫不想去解释那冗长的来龙去脉。
雷玟是诺克萨斯高层之中,唯一与塔隆交好的军官,她耿直又讲求义理,让塔隆觉得她是这里唯一还算正常的人,她行事非常有自己的原则,虽然时常因此而与上层抗命,但因为她的战力非常强大,所以依旧受到赏识。
此时,宴会涌进愈来愈多的高官,诺克萨斯最高指挥部统帅──柏纳姆.达克维尔将军的三百岁寿诞,即将开始。
待续……
後记:
其实依照时间轴,雷玟出现在这里是很不合理的,她当时应该已经被视为战死。我原本想把这个段落的雷玟拿掉的,但是想想,还是保留好了(当作考据不足的教训),这大概是整篇小说目前最大的BUG。
後续的剧情会越来越紧凑,每一章的篇幅也会愈来愈多,希望大家能不吝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