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陆陆续续我们又搭乘了观景列车,看小型儿童歌舞秀,逛纪念品店,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去排摩天轮。
摩天轮没什麽人气,一下就排到了,工作人员叮嘱我们要赶快登上摩天轮座厢,牟毓鹏怕晴晴摔倒,抱起她跟在我後面搭进来。
晴晴叛变,抛弃我这个小阿姨,紧紧黏在牟毓鹏身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问东问西,所幸牟毓鹏也很有耐心的一一解释,我趁机拿出手机查看讯息。
「茗宝,麻烦你大约六点左右送晴晴回来,我要带她去我爸妈那里。」
我收到姊夫传的讯息,表情微凝。
牟毓鹏眼尖察觉,问:「怎麽了?」
摇摇头,我看看时间,对他说:「坐完这个,就差不多该送晴晴回家了。」
「要回家了吗?」晴晴转过来看我。
「是啊,姨姨该送你回家了。」
她噘起小嘴,两只小脚晃呀晃,显然不情愿,但还是很听话。「好。」
要把小孩带去父母家,表示他们谈论的结果不太好……也是,如果换作是我,恐怕也无法接受另一半外遇……
离开游乐园之前,牟毓鹏在纪念商品店买了一只玩偶熊给晴晴,她说要带回家当兔娃娃的男朋友。
回程途中大家都累了,决定搭计程车,牟毓鹏一上车便交代司机行走路线,先送我们回我姊家,他再回店里。
坐在车内,晴晴抱着娃娃睡着,倒在牟毓鹏怀里,这小ㄚ头今天一整天帅哥豆腐吃够够,我拿她没办法,准备去把她抱过来,却被牟毓鹏制止。
「没关系。」他说。
我看得出来牟毓鹏是真心喜欢晴晴,他们的相处自然又温馨,我还偷偷拍了几张他们互动的照片存在手机里。
「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
「嗯?」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把今天帮你们拍的照片传给你。」
「喔、喔!」我会意过来,念出一串号码给他。「还是你要传LINE给我也可以,用手机号码找得到。」
他顾着用手机没回我,不久我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我检视,看见他利用LINE的相簿功能一次性把今天拍的照片通通上传,我快速点开,总共有二十七张照片。
「今天拍了这麽多?」而且每张几乎都有我,他把我拍得很好看。
「晴晴可爱。」他解释。
「那我呢?」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我竟不要脸的问:「我也很可爱吧!」
「你的穿着叫我不敢恭维。」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了印有Q版鲜黄大香蕉的单品长T-Shirt,下摆至膝盖上一点,我穿了内搭裤在里头,但都被遮掉了,彩虹泡泡袜拉到小腿肚下,搭配爱迪达白色休闲鞋。
「我的穿着怎麽了?」单颗耳环、丸子头,我觉得我今天的打扮很OK啊!「我刚刚还被当作妈妈耶!」
他懒得跟我说,闭眼休息。
好啦,依我这样的穿着刚刚在园内还会被误认为是妈妈我也觉得很神奇,难道我有看起来这麽老吗!
牟毓鹏的穿着向来是衬衫配牛仔裤,气质稳重,对晴晴又细心照顾,会被当成爸爸我不意外。「你想睡觉?」他真的不打算理我了吗?
自讨没趣,我双手抱胸看向沿途窗外随车速移动的街景,不知不觉摇头晃脑了起来……
等我醒来,已经到我姊住的大楼门口了。
牟毓鹏叫醒我。「到了。」
我眯眼狂打呵欠,这才错愕地发现我的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中间挤着睡到不省人事流口水的晴晴。
「天啊!」我连忙坐好,紧张得不敢看他,装忙掏出皮包要付钱。
他制止我。「我付就好,你快带晴晴回家吧。」
我撇眼手机上的时间,刚好六点整,真准时。「好。」点头,正想抱晴晴下车,她就醒了。
揉揉睡眼惺忪,晴晴迷迷糊糊问:「我们到了吗?」
「对,姨姨要带你回家了,走吧。」我轻声说,开车门下车。
晴晴才拖着玩具熊挪动屁股到门边,突然又往回偎近牟毓鹏,大声宣告:「牛牛王子,我长大後可以当你的新娘吗?」
我差点没被口水呛到,瞟向刚被一个五岁小女孩告白的男人,等待他的回答。
没多久,他笑了,故作认真的点头。「好。」
童言童语,他没放在心上,觉得只要答应就可以让晴晴很开心有何不可。
晴晴得意得不得了,她找到了很帅的白马王子,快乐地抓着新买的熊熊下车,关门前用力朝牟毓鹏挥手。「牛牛王子再见!」
目送计程车离开,我长叹一口气。
如果和牟毓鹏去游乐园玩是一场美梦的话,那现在就要回归现实了……
客厅里放着一大一小的行李箱,姊夫似乎等候多时,我姊坐在餐桌,长发半掩,从这个角度看不见她的表情。
就连晴晴小小年纪都感觉到家里微妙的气氛,睁着圆眼来回看着爸爸妈妈,不敢出声。
「晴晴,爸爸要带你去爷爷奶奶家住几天,你要不要跟妈妈掰掰?」
晴晴不解。「那哥哥呢?」
「哥哥也在那里,爸爸现在就是要带你去找哥哥啊!」
她才多大,根本不懂大人之间的复杂及矛盾,点点头,她乖乖走向妈妈。
我姊一把将她抱住,脸就埋在她小小的肩窝,什麽话也没说,我想她是怕一开口就会哭,所以选择沉默。
晴晴拍拍她的背。「妈妈要吃饭饭喔,晴晴会想你。」
我想她一定感到非常疑惑,却仍然选择乖乖顺从,没有多问。
「好。」我姊的声音颤抖,她摸摸宝贝女儿的脸庞,对她微笑。「晴晴要乖,要听爸比的话喔!」
姊夫拖着两咖行李到门口,向晴晴伸手。「我们走吧。」
晴晴牵住爸爸,频频回头,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姊转过头来看我,笑得很难看,泪水自眼角滑落。
「早知如此,何必呢?」我实在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会发生这些事情都是她咎由自取,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沉默,将脸埋进一双手掌中。
我接着问:「姊夫说了什麽?」
「他说……他无法面对我,所以决定先分居,再想想该怎麽做。」
「姊夫要带着两孩子?」
「是。」
「姊夫是不是怕如果他不在,你有可能会让两个孩子见到陆皓明?」
「或许吧。」
「那你呢?你现在打算怎麽做?」
她抬头,悲伤低喃:「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好後悔……」
或许这样是有点很残忍,但其实我并不同情我姊,就连她现在哭到泣不成声,我也未动容半分。
「我真的很怕失去这个家……」
我冷眼看她。「你不是说你想跟陆皓明在一起?你不是说你真的很喜欢他?怎麽现在就不是了?」
我姊掩面,对於我的问题一样都回答不出来。
「你只是怕失去这个表象「幸福美满」的婚姻吧!」
她禁声沉默。
「如果你爱着姊夫,怎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如果你只是贪恋人人称羡的婚姻,贪恋姊夫的疼宠,那我也说过了,叫你放过姊夫吧!」
她眼眶盈满泪水,激动地问:「那宇哲和晴晴怎麽办?他们还那麽小,我们要是离婚的话,他们该怎麽办?」
「你当初真的有想过他们吗?如果你在乎他们,就不会犯下这样的错。」看着她拍打胸口,痛苦不堪,我续道:「孩子真的是无辜的,我为他们感到心痛。」
「要是被爸妈知道该怎麽办……?」
「都决定分居了,爸妈迟早会知道的。」我爸应该会打断我姊的腿,道德观念看得非常重的老爸,应该无法接受姊姊做出外遇背叛家庭这种丑事。「姊夫跟他爸妈说了吗?」
「我不知道……但就像你说的,两家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除了认错以外,你还有打算做些什麽来挽救这段婚姻吗?」
「我会跟陆皓明结束关系,至於其他的,我目前还没想到,思绪实在太过混乱了……」
「希望姊夫能够原谅你。」我是真心这麽说的。
人为什麽总是要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