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柔溪听了,开始彻底放开大哭。
她哇哇哭着,眼泪鼻涕乱流,对着电话说:「梁舟,我真的快吓死了……我不能没有爸爸啊……为什麽他要抢劫我的面,那是我要给爸爸吃的啊……真的很坏,爸爸身体不舒服怎麽没说,那个流浪汉也坏……我没钱了啊!」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梁舟提着一颗心听着。
打电话给简柔溪时,他就在医院大厅门口了,此时听她还语焉不详地提到什麽流浪汉,更是脚步加快,沿路寻找她。
终於,在他走过两个十字路口之後,他在一间永和豆浆店对面看见她。
他按捺住焦急,等候行人号志灯转成奔跑的小绿人,忽然间,瞧见一个年轻男人在简柔溪身边停下。
他眉头一跳,左右张望,见路上没车,就直接闯红灯跑向她。
那男人正要拍简柔溪的肩,梁舟没多想便脱下外套盖上她的头,一把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不好意思,这是我女朋友。」
所有的担心,所有的着急,全在陌生男人的出现之後,冲动化成一股占有。
他能感觉手臂环着的身子蓦然一僵。
就连他,也被自己的诳语给惊呆。
男人没多说什麽,默默收回已掏出的几张纸巾,笑着点头礼貌离去。
冷清的月夜就这麽静了片刻。
梁舟没松手,拍拍她的後背,「简老师已经结束手术,转入病房休息。」他停了停,温声道:「哭吧。即使我在,也看不见你流泪的样子。」
简柔溪在漆黑中想吐槽他,又不是小孩子,看不见就不知道。
然而,突然爆发的脆弱,从来无法轻易收回。
穿上盔甲,也是要花时间的。
於是她被他的外套保护着,肆无忌惮地流泪。
她今晚是真的被吓坏了,幸好相依为命的父亲没事,幸好……
等哭泣渐歇,简柔溪收拾好心情,用手指简单理了理头发,才拉下外套,告诉梁舟她方才在路上遇见一个流浪汉,劫走了她买的面。
「对不起,我走路的时候太过恍惚,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简柔溪可怜巴巴地红着眼睛,「钱包也没钱了,所以没能送晚餐过去给你。」
梁舟只是盯着她破皮的手背,面色难看,「疼不疼?」
「嗯?」
他的手指来回轻抚那两道伤痕,轻声问:「很疼吧?」
简柔溪没回答。
「下次晚上别一个人在街上走了,要去哪里告诉我,我陪你。」
她侧眸看他皱眉专注盯着她的伤口,久久未语。
过了一阵,梁舟又开口了:「柔溪,答应我一件事。」
她低垂着的长长睫毛颤了一下,「什麽?」
「以後想哭,不要再躲起来。」梁舟来到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双手,眸光温柔却执着,「不要让其他男人心疼你。」
简柔溪愕然。
他轻咳两声,柔声说:「你不是有何亚信了吗?你一个人在外面哭,他会觉得自己很糟糕,没有照顾到你。」见她眼珠子黑葡萄似地锁着自己,他伸手捏她的脸颊,「而且如果是我,女朋友的脆弱给其他男人看见,我会非常不高兴。」
「是吗?」
梁舟正了正脸色,重新认真起来,「是,所以答应我,不要一个人躲在外面哭,不管你有没有男朋友,这种行为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本来就很危险。」
简柔溪沉默不语。
可是梁舟坚持要拔除她这个坏习惯,不打算放过她,於是始终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僵持着,她敌不过他,终於屈服,轻声应了个好。
梁舟笑着站起身,拍拍她的头,「那走吧,我带你去买吃的,然後回医院。」
简柔溪两手放在腿上,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手心,她仰起头注视他,红肿的眼睛深处是一团幽暗,「你刚刚为什麽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梁舟怔住,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薄唇扬了扬,笑意却没到眸底,「我在帮何亚信挡那些想搭讪你的男人。」
简柔溪眨几下眼,「是这样?」
「是啊。」梁舟幽幽地说:「你不知道,男人一旦看上一个人,就会死缠着不放手。」
「是这样啊……」简柔溪心底稍微舒坦些,一边嘀咕一边抱着他的外套站起来朝路口走。
梁舟凝望她的背影半晌,移开视线。
若是打从心底喜欢一个人,谁不是用尽全力想要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