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清冷的嗓音自我身後传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经又说了一句,「你不是妖师吗,所以你说不会、就不会的。」
我转过身去,看见了刚才自称是意识体的那个身影。虽然知道不完全是本人,但在此时此刻听见他的声音,我就感觉到安稳了一点,被理智压下的泪水也瞬间盈满了眼眶。
「为什麽你要做这些?」我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问了他。
「这是,时间种族的责任。」他仍是平淡的这样回答,像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如果放任你的力量改变走向,却没有人终止一切的话,情况只会更糟,时间之流也已经无法承受第二次的动荡了。」
「可是凭什麽,必须由你承担起时间种族的所有责任?」即使连我也鄙视自己这样的自私念头,我还是无法克制的问出了问题。
「如果我不必承担时间种族的责任,那你也该不必承担妖师的历史罪业。这不过就是,必然性而已。我利用你稳定历史,守护我该守护的时间;可是他和他们,却为你改变世界。而你,也有必须做的事情。」他勾起了笑,很轻很淡,像是天空中的一抹云絮,其中似乎还揉合了某些我不太懂的情绪,却难得多话的向我解释着,最後又问:「你准备好背负这一切了吗?」
他踏进了水池,水声随之荡开,淙脆的声音一如他的平静,接着他捞起我的手领着我走入池中。而或许是被他安抚了,我没有再做抗拒,只是垂眸看着被他拉住的那只手,随後闭眼沉默了好久好久,努力净空心中千头万绪,听着随着每一步带起的哗哗水声,最後吐出一口气,说:「我能不能说永远不会准备好?」
「不能,你已经准备好了。」他这样回答我,淡漠的声音中带了一点点笑意,继续带着我往涉水往另一边去。
穿越小潭并不需要多久时间,就是几步的路而已,很快我们就到他的原身前停下脚步,这时他又说:「拿回属於你的这部分,在此之後,承担属於你的责任。」
我看向那手腕上灵魂聚成的蓝石,知道当灵魂重回到我这的时候,白川主他们做的联系就会彻底断开了。我很想再说些什麽,但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感觉他似乎还有什麽话要说之後,便抬起头望向他。
这一抬头,就撞入了他的眼底深处,他沉吟片刻、接着欲言又止地说:「还有……」停顿的期间,在他那冰冷的蓝眸中浮现出我从不曾看过的温存,还有一点向错觉般的苦涩,但他最後却撇开视线,淡淡的笑了,说:「……我还是不说了,祝你幸福。」
说不出确切原因,但在这一刻我眼中的泪水汩汩流出,不断滴落的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脑中跑过从身为褚冥漾时与这个人的初遇、身为白陵漪时相伴的童年的回忆,还有其他好多好多。
在不清楚的视线中,或许是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力气,他便执着我的手,慢慢地靠近了那个蓝石,坚定的动作与我的无力形成强烈对比,彷佛可能死去的人不是他。最後,触碰蓝石到的那一霎,白光乍然包围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茫和蚀骨的疼痛。
而在那片空茫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孤单且虚弱地回荡着,断断续续地带着哭音,说:「有谁能……救救他……?」
过了良久,一道并不清楚的声音传来,问着:「救他……你的要求……?」
※
当最後一部分的灵魂回归,在意识迷离之间,光线昏暗的影像演示着当年的真实。那是一座地下的洞窟,墙壁上刻满了封印的图腾,墙边有一名刚被安置好的垂死夜妖精。而我身穿着沾染尘土的白袍,正望着那片封印刻文思考。
「为什麽,刻意支开其他人?」用黑布遮住的脸上,只露出一双锐利的蓝眸,此刻正死死盯着我,而它们的主人对我抛出这样的质问。
「在我进入封印之间前,我想要请你告诉我献祭的方式。」深吸一口气之後,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然後说:「夜妖精们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如果真的拖不到那时候,至少我可以平息阴影。」
他眯起眼,沉默一下之後回答:「……没有那种方式。」
果然是这种回答。但我还是再接再厉的说下去:「艾曼达和菲雅不就是这样平定阴影的动乱吗?黑山君说过精灵和妖师本质是一样的,没道理精灵可以而妖师做不到吧。」
这次他沉默了更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说不定还打算直接把我踹进封印间的时候,重柳青年却意外的说话了:「在告诉你之前,先说好……如果你真死了,我会一起转世,你无权阻止我。」
他用冷凉的声线对我这麽说,声音一次次的回荡在整个空间,像是威胁、却也是承诺。
「投胎过还要继续监视我吗?」我露出有点窘的苦笑对他这麽说,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的尴尬。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依然冷冷地看着我。
为什麽我在那时,没能感受出他在诺言中的认真呢?明明他从来就是不苟言笑的人。
可是他的这种承诺……根本就……
-TBC-
●某漓废话:痞客邦那边今晚十点要完结啦(ᗒᗨᗕ)慢慢贴过来,感谢大家的支持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