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啊,你不要给花生吃这麽多啦!会胖啦!」
「不会多啦,牠今天去散步很累欸。」
「散步哪会累啊?不是只是去走走而已吗?你给牠吃这麽多,小心牠又胖了。」梁母没好气地看了被梁宥程装得满满的碗一眼,然後无奈离开。
看来花生今天花了一个下午消耗掉的卡路里又要全部回来了。
梁宥程没有理会妈妈的叮咛,他蹲在地上,双手平放在大腿上,低着头,看着正在埋头吃饭的花生,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明明已经说再见好久了,但他雀跃的心情迟迟没有褪去。
後来在回家的路上,徐语安问他这些年怎麽会有这麽大的改变?
是为什麽呢?
其实,只是因为上高中之後少了那些会欺负他的同侪,然後他的学校生活就慢慢回到了平静,又或者说是一般学生该有的正常校园生活。
严格说起来,他并没有做什麽太大的实质改变,不过他高中时期的校园生活却有了很大的转变。
话虽如此,但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被欺负的处境,在遇见徐语安之後,他曾经一度有反抗他们勒索的举动。然而,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是换来更严重的拳打脚踢而已,他依旧是那个胆小没用的梁宥程。
「其实,我反而觉得你很棒。」
他不禁又想起了她说的话以及当时的认真神情,说真的,她的赞美让他当下感到是有些心虚,自己明明什麽事都没做,只是顺着生活步调顺其自然地往下走而已。
不过,如果硬要说真有什麽契机而让他改变的话,大概就是从她出现的那个雨天开始,虽然不是实质上的改变,但是他的心境开始有了不一样的些微转变。
在那天之後,上学不再是只会让他恐惧而已,她的存在让他的心里多了几分温暖,他总会不自觉地在校园里寻找着她的身影。
直到多年後的今天依然如此,她依旧是让他感到温暖的存在,明明是一段令他害怕的回忆,每当他想起时都会感到很难受,但今天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忆起那段曾经似乎不是那麽可怕的事了,他甚至还有了一个这样莫名的想法。
或许将来有一天,他能够和那场雨季好好道别吧?总有一天,他会有办法和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说再见的吧?
一想到这,他的左胸口突然传来了微微躁动,沉淀多年的情绪也开始有了波动。
感觉就好像是被认同了一样,而且还是自己的初恋对象。
他歛起几分笑意,双手托腮,看着花生,问:「花生,你觉得我要不要把那封情书交给语安?」
花生没有回应他,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专注在牠的食物上。他不禁莞尔,轻轻地摸了摸花生的头。
「还是算了,对吧?」他轻声呢喃,看着花生说话,可是他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就算想起了那个雨天,可是她终究还是忘了曾经鼓起勇气在走廊上叫住她的他。
即使有了叫住她的勇气,但是他却没有送出情书的勇气,那封因为紧张而被遗忘的情书始终无法在她的记忆中停留驻足。
那是他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
※
「你好,我是三年六班的梁宥程……」
才刚写完第一句话,梁宥程就马上放下笔,焦躁地把信纸揉成一团。
不行不行不行,他又不是在写履历!怎麽可以把开头写得这麽制式?
他苦恼地抱着头,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写才恰当。
他想向徐语安为前几天出手帮他的事情道谢,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但他却都没有好好跟她说谢谢。他知道自己有容易结巴的坏毛病,要是当面和她道谢的话,他肯定会结巴到什麽话都说不出来,所以他想用写的,想写下他的道谢,以及想认识她的心情。
从那天开始,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心跳就会莫名加快,他觉得自己的胸口热热胀胀的,就好像有什麽东西在里面窜动一样。
他轻吁了一口气,轻拍了拍胸口,视线再次回到了桌上的洁白信纸。这时,身後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响,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那张纸,可是他这样惊慌失措的举动反而让刚进门的梁嘉辰觉得奇怪。
「干麽干麽?干麽我一进来就这样?又在偷偷摸摸做什麽事了?」梁嘉辰双手环胸,走到他的身後,微微眯着眼,打量着梁宥程。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趴着休息而已。」梁宥程紧张地说,身体仍趴在桌上不肯起来。
肯定有问题!
梁嘉辰心想,但表面上还是假装相信他的话,旋过身,作势要离开房间,不以为意地说:「喔?是吗?那我就不吵你了。」
梁宥程一听,不禁松了一口气,梁嘉辰见状,立刻回过身,从梁宥程的身後抓起他的手,然後向上举起。
「你干麽啦?」
「信纸?」梁嘉辰微微偏过头,看见了他放在桌上的信纸,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要写信给谁吗?」
梁宥程心一急,随口编了一个理由:「不、不是啦,这是悔过书!」
「悔过书?」梁嘉辰顿时笑了出声,松开手,没好气地说:「你骗谁啊?你怎麽可能需要写悔过书?你说你在填志愿我都还比较相信咧。」
他这个弟弟的个性一向都很安分守己,怎麽可能会做出需要写悔过书的事情?
「我……」梁宥程顿时语塞,脸随即胀红了起来。
「脸红成这样,该不会是在写情书吧?」看他这样的反应,梁嘉辰忍不住打趣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