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嫣然一笑 人生如夢 — 十五)欲知君心在何處

八月初三。这天,是我进宫前的最後一日。到了明天早上,宫中便会派人来接我进宫。因此,娘亲带了我到大恩慈寺祈福。待离开时,已接近申时。娘亲为了亲手给我做晚膳,因而冲忙地想要赶回府。我却在上马车时,发现随身香囊不见了,便道:「要不让我自个儿留下回去找吧!娘亲就先回去准备晚膳,女儿一定尽快回来!」娘亲见时候不早,便只好答应。

待娘亲的上了马车,茉儿才说:「小姐,我记得你今天出门的时候,身上明明没有戴香囊。你这是在打甚麽主意?」

我笑一笑,道:「聪明!连这点都察觉到。我约了奕珩见面,只好向娘亲撒谎。唯有这样,我才能脱身。你不用管我,先陪娘亲回去吧!」

茉儿向我眯了眯眼,说:「原来小姐你早就有心要支开我。那好吧!我就不留下来打扰了,小姐自己小心。」我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有些事,有些情。在我搞清楚前,我不想吿诉任何人,包括娘亲。特别是现在,我已经背着郡主这个特殊身分,我更要小心。

赶至书斋,奕珩却仍未出现。我问书斋掌柜,可曾见过奕珩,却是换来一句「没有见过」。难道,他不愿见我?

忽然,手被往後一拉。我往後一转,是他。

我心中高兴不已,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奕珩往书斋四周看,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找个地方坐坐吧!」说完,执起我的右手,拉着我走。

手被他握在掌心,完全感受到他的温暖。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到那里,但只要有他的牵引,我愿意一直走下去。

越渐走近大街尾,人流越渐减少。走至大街最端末,是一间铁门紧闭的店铺。门上挂着牌匾,上面写着「翰林茶苑」字样。奕珩踏上门前石级,往铁门上叩了叩。不一会儿,便见大门被轻轻打开。开门的是位中年大叔,脸上蓄胡子,一身斯文打扮。

他笑开迎人,向奕珩道:「是奕大人来了!请进!」

他往我一瞧,微微一怔,说:「请恕小的无礼。大人该清楚这里的规举,这位是⋯⋯」

奕珩看一看我,道:「这位是皇上新封的郡主-端宜郡主。」说完,便让我把皇上亲赐的令牌拿出来,让那应门大叔一看。

他一看到令牌,说:「既然是位郡主,那就没问题了。两位请进内吧!」便引我们二人入内。

一踏进门,是一片小石路。左右两边的锂鱼池连贯着,中间凌空驾了一道小石桥,让客人通过对边。走过小桥,往前多走数步,便到达内庭。庭院中央是荷花池,四边包围着的,是由木材筑成的长走廊通道,连串着整个庭院,通往所有小房间。

我和奕珩进了一间名叫「竹亭」的小亭阁,里面摆放着齐全的泡茶用具和文房四宝。奕珩熟练地拿起用具,泡起茶来。

我问:「这里你很常来吗?为何刚刚要我拿出令牌?」

奕珩将茶叶放进紫砂茶壶中,道:「偶尔也会来这里坐坐,喝杯茶。这里只会招待朝中官员,或皇室贵胄,普通人是不能进来的。你刚刚若没令牌,必定无法进来。」

他把泡好的茶倒进茶杯中,递给我。我接过,他又道:「你在纸条中说有事要见我,那是甚麽事?」

我低头看着茶杯,说:「我想知道。你是否早就知悉,皇上有意封我为郡主,让我住进宫中?」

奕珩把茶吹凉,对我说:「也不算是知道,顶多是猜到而已。直到前几天师父吿知,我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

「既然你知道我要进宫,为何不来找我?」我焦急得冲口而出,一下子把心中话说了出来。

奕珩正把茶杯递到嘴边。听到我的话後,却顿了顿。他看一看我,道:「为何要找你?只是进宫而已!我每天都进宫,又不见你会因此刻意要见我?」

我反驳,道:「是你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你就不担心我,不用叮嘱我几句吗?」

奕珩笑一笑,说:「若是别人,我倒是需要担心。只是你这般聪明,哪需要我提醒嘱咐?」

我放下手中茶杯,认真道:「我不是在说笑,我是认真的。我觉得皇上忽然之间下旨封我为郡主,整件事很不真实,很奇怪。我心中,很是不安。」

奕珩见我如此,便认真想了想,说:「其实,很多事我都未能确定。只是,我的直觉吿诉我,整件事,与外祖母和嫣儿脱不了关系。」

原来,自从嫣公主失踪後,太皇太后身边便少了个贴心的人照顾。加上太皇太后十分挂念嫣公主,因此令身、心皆疲,精神和健康日渐转差。奕珩猜想,皇上这次让我进宫。或许就是为了让我陪在太皇太后身体,伺候她,照顾她。毕竟,心病还需心病医。而我这张与嫣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便是最好的良药。

我抬起头,鼓起勇气问:「我明白在皇上和别人眼中,我只是嫣公主的替身,但我不到乎。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中,我是否也只是一个替身?」

奕珩双手各自握成一个拳头,双眼紧紧看着我的脸。我同样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尽管他的回应不是我想听到的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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