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境,疑似幻,又似真。
从前梦中那不详女子,依旧没有让我看到容颜。但这次多了个身影,他的容颜同样不得而知。他向那女子走近,二人轻轻一抱,温馨无比。
我还以为,这个梦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它却延续了下去。他们是甚麽人?怎样的模样?我想要知道,却无法知悉。
七月十四中元节。照惯例,大慈恩寺会於这天派发大白米,救济贫民和乞丐。往年娘亲都会前去帮忙。本来,今年我是打算与她一同去的。只是,娘亲碰巧身体抱恙,无法前往。便只好取消行程。
中午後,府上请来了大夫替娘亲看病,我看着娘亲喝过药,歇下来才离开。待回到房间时,已过了黄昏时分。
我问茉儿:「父亲还未回来吗?」
茉儿回答:「今天中元节,宫中设宴。老爷要很晚才会回来。」
我点点头,又问:「娘亲的事,不用让人传进宫中给父亲。免得父亲在席中挂心!」茉儿连忙道「是」。
我想了想,说:「听说中元节的习俗,会在晚上到河里放莲花灯。这样就能送走邪鬼之魂,保平安。刚好今晚父亲不在府上。要不,我们也到河边走走。」
茉儿显得有点害怕,道:「晚上还出去?今天是中元节,小姐就不怕⋯⋯不怕撞上那些吗?」
我笑了笑,说:「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在忌惮那些鬼神之说呀!」
茉儿装出一副强势的模样,道:「当然不是!小姐你也不怕,我怕甚麽?」
我对她抬了抬头,说:「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叩门也不怕。我当然没甚麽好害怕的!我们走吧!」二人便往皇宫外的护城河去。
大约戌时时份,护城河边站了不少人。我和茉儿我在旁边摊档各买了一个莲花灯,把它们点燃起来。找了个空旷的位置,蹲在河边,把莲花灯放在河上。轻轻一推,河面泛起水波,花灯徐徐往远方飘去。
茉儿双手合十,对远飘的花灯闭眼许愿。我问:「许了甚麽愿?说来听听!」
茉儿摇头,道:「不行不行!说了出来就不灵验了!」
我拍拍她的手臂,说:「那有你这样迷信的!快点说来听听!」
茉儿叹了口气,道:「我许了三个愿。一愿家乡的祖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二愿天赐良缘,找到个如意郎君;三愿小姐和老爷、夫人事事顺心如意。」
我埋怨,说:「甚麽?我才排第三?果然是想嫁人,想到要命!」
她一面不好意思,道:「小姐又拿我开玩笑!」
虽然嘴上是埋怨她,心中却感激满满。茉儿说过,从小她便与祖母相依为命。因为家里贫穷得很,所以逼不得已卖身到大城镇来当婢女。她明明可以祈求天赐财宝,求大富大贵。但她没有,却为我和爹娘求平安。虽说祈愿未必会成真,但她有这份心,便足已。
我充心感谢茉儿,说:「谢谢你,茉儿。」
她对我回了一个微笑。这个微笑,我一直记在心中。对我而言,茉儿不只是个侍女,她还是我的好妹妹。
回程时,一直沿着护城河边走。刚好走至皇宫城门前不远处的大街上,却听到身後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踏声。我往後一看,那马儿正向我的方向直奔,距离只剩下四五个身位。我吓得呆住了,一时之间不懂反应。
就在马儿快要扑到我身上之时,那男人把缰绳用力一拉,将马儿停了下来。我却被吓得脚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茉儿先看看我有否受伤,又边走上前,边语气重地说:「你骑马都不用看人吗?差点撞到我家小姐了!」茉儿望向那男人,顿时不敢再开口。我往他一看,他向我伸了手。我本以为,他是要扶我起来,便伸手一搭。他却用力一拉,强行把我拉上马背。
我惊慌,道:「奕珩你这是在干什麽?」
他只是说了一句:「若不想被摔下马,就抱紧我。」他用力拉了拉缰绳,马儿随即向前走动。我怕得马上紧紧地抱着奕珩,不敢再动。
这次,是我第一次抱着奕珩。虽然只是抱着他的背,我却感受到他的体温。我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