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龙王无节操
黎虹正巧欲推门而入，手边动作一滞，恰巧能见祥铃带着异状的神色。
瞧不清寅末的神情，只听他轻淡地「嗯」一声，室内又陷入沉寂。
她完全推开门扉，步入其中。「谢父皇赐女儿一享墨池之泉。」
寅末回以笑靥，「墨池泉水有助修身养伤，擎天来访几日避开使用即可。」
他言下之意是允许她日後使用墨池的权利，她明显感受到吉铃和祥铃惊疑的目光。
寅末为人并不唠叨，却一再提醒她避开擎天──现今在位的龙王。
朱华、凡澄亦曾经严谨告诫过她莫要与擎天相会，可此人乃是一方强盛妖族之王，即位八千余年，传言其深谋远虑，治族有佳，颇有交际手段，实为一代妖族强者之代表，既然要来访凤族，不见上一见其英姿实在可惜。
「父皇，女儿有一不情之请。」黎虹落坐，满眼诚挚地看向寅末，得其允诺後继续言道：「女儿听闻龙王殿下盛名，欲一见其尊容。」
寅末微愣，而吉铃和祥铃倒是难得地开口警示道：「五公主，您乃殿下……怎能和那等人物相见呢？若是让擎天殿下瞧上眼了……」
黎虹闻言面上一红，忙着摇头摆手：「父皇，我无有其他心思，就是想见见龙王英姿，若是不能──」
寅末狭长的白金凤眸眯起，轻笑出声，「撇开擎天荒诞私事，其确实为一代强者，黎儿心生向往，想目睹其姿也在所难免……也好，黎儿想见就见吧。」他伸指轻点上她的鼻尖，眉眼间流露出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宠溺。
膳後祥铃将黎虹请出房内，语调平稳道：「公主，并非奴婢认为您心思不正，而是……而是龙王极有可能做出令殿下及公主为难之事，所以请您避免让龙王知晓您的存在。」
「呃，好？」黎虹是听得满脑子疑惑，想来只是要她躲起来偷看龙王便好，也就一口答应。想问龙王荒诞举止的细节，却见两个大姑娘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最後黑着一张脸念道：「总之，公主请您避开此人。」，她便不敢再问。
这龙王来访之事不胫而走，那一日她一出天末宫，整个炽金宫人有志一同地换上全新的样貌──扮丑。
有几位常见的凤妃退去了艳妆，呈现出她们素净的样貌。有些宫女更是乾脆学着黎虹，戴起纱帽。龙王行径荒谬可怖，女子如此对应倒还情有可原，可就是男子也都以巾覆面，或是用碳笔画黑了整张俊颜，甚至夸张地乾脆用绷带包裹住面容，也不知道能不能呼吸吐气。黎虹一脸「囧」字地回到弱水居。
她曾经向宫人探问过龙王绯闻，可人人皆是闻名便跑，叫她压根儿摸不着头绪。如今见人人绞尽脑汁扮丑，她脑海倒有个方向：龙王好美色，否则众人不会费尽心思遮掩住美好的姿容。
近来她已与尤雅信件来往四回，见尤雅性情温和，犹如邻家哥哥般亲合有礼，她便不时会在信内提及宫中的奇闻轶事，希望纾缓双方僵硬的公务关系。
『近来传言龙王殿下将要来访炽金城，今日便见全宫上下集体装残扮丑，此般情景甚为有趣，公子有机会定然要见上一回。』
过程中她感受到青霁冰凉的气息掠过身畔，心知他来访，可她心神专注地撰写着内容，就怕一个闪神写错字词。当她信末留下名字後，心满意足地展臂伸懒腰。
这精神松懈，抬头看向伫立许久地青霁。这不看倒好，一看她险些身子从椅上滑落。
青霁竟是一身乞儿装束，污头垢面，脸上仅剩那双黄眼睛还有色彩与光泽，其余无一处乾净白皙。
「霁儿，你这身装束是怎麽一回事？」黎虹勉强撑住自己不至於滑落，尴尬地坐稳身躯，一脸囧样地问道。
「龙王无节操，见人就要，他们认为如此才安全。」青霁事不关己般地陈述着，可黎虹却知晓他不会为此而将自己扮丑，定然是洋九过分担忧而主动为他装扮。
「无、无节操是怎麽一回事？见人就要到底又是什麽传言啊……」这种遐想空间广大的形容语句，顿时让黎虹脑袋打结却又万分好奇。
青霁薄凉的目光扫过她全身，最後停落在她改良过的短裤前，「龙王后宫充实，不限妖族，男女皆有，为人滥情好色，曾经公然调戏过妖族重臣，甚至传言其有大庭广众下与人欢爱交合之癖好。总之，私生活相当忙碌。」
黎虹抽抽嘴角，青霁平日少言，今日倒是卯足劲透露这等事了，还有私生活忙碌究竟是什麽评语啊？他小脑袋瓜里到底怎麽看待龙王之事？
不过正因为靑霁性子淡，彷佛世间俗事皆与他无关，所以才能轻松为她详说龙王花边绯闻。
「那还真是个奇人啊……」怪不得妖族众人闻风丧胆，怕是其作为当真荒诞不羁。
靑霁目光放落至案上的信纸，琥珀眸中迸出狠戾色彩，话锋一转，「姐姐何时要见尤雅？」
黎虹狐疑地望向他，「尤雅公子下个月中将行至棘羌与我们会合。」他向来对族事、百妖宴、静心堂扩建之事不感兴趣，可近来询问尤雅之事相当频繁，一见她与尤雅以信联系，便满眼异色。
「霁儿也想见尤雅公子？」黎虹相当想与这柔和如春水般之人相会言谈，如同她想见龙王一般，心中存有诸多期盼，兴奋之情难以抑制，面上浮起雀跃的神情。
「不……霁儿与尤雅见过几次面。」靑霁摇头，垂眸不知在思索何事。
靑霁是蛇族王室，与长老势力有所接触亦是理所当然，她起身将信纸墨水吹乾，纳入信封袋中。
靑霁虽不曾说明，可随着她与尤雅来往越来越趋频繁，他就越发不安，偶尔她能见他琥珀色的眸眼中流露出阴森的气息，望着她的目光也越发夹杂着奇异的、叫她难为情之情绪。
有时她甚至想避开他，因为他蛇般的视线像能将人一口吞食入腹，可只要一思及其年岁尚小，处境艰难，便又难舍对他的怜爱之情。
「霁儿，你可是有心事？」离开弱水居前，黎虹思忖半晌，脱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