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口。」这话说得细若蚊吟，却听得出几分咬牙切齿。
杨黎蔚不以为意，转头向後一瞥。
人家惊鸿一瞥她惊吓一瞥。
「我说你跟他怎麽就这麽有缘？学校论坛还说他什麽『神龙见首不见尾』，上课节数算得刚刚好，就算是在学校的时间也是，只要一下课就找不到人，见他一面难於上西天……那你这几个礼拜都不知道登天几次了！」
白茉维墨镜口罩遮脸，杨黎蔚看不见她脸部表情，但她猜自家闺蜜铁定又是一副可怜媳妇样。
很显然她没有猜错，不过杨黎蔚倒是没料到白茉维竟然如此表示：「离上课还有多久？我想听他们——咳，我是说我要确定周梦筠没有要残害我的人身安全。」
杨黎蔚的裤子又被水浇湿了一回。
但她笑了，饶富兴味。
「先生小姐要来点什麽？」女服务员得体地笑，一手执笔、一手拿着点餐单，「我们的薰衣草奶茶和草莓塔很有名。」
「两杯热美式不加糖。」男子应答的语气淡漠，面上却特别悠然，给了服务生一个微笑。
年轻女孩那是一个心花怒放，嘴角上扬的幅度明显，就差没把「还要加点什麽吗？」说成「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夸张。周梦筠皱了皱眉头，吁了口气，「给我一杯牛奶、一点白砂糖。」
女服务生有些被这气势吓着，方才心上开的几株桃花都退缩着阖上花瓣，微微垂首点点头，迅速在纸上划记，「还有什麽需要吗？」
「不用。」话落，周梦筠撇过头，将一双白皙的长腿交叠。她举杯轻啜了口桌上柠檬水，下颚自然地微仰，颈侧上几缕黑色须发往背後滑落，与其余发丝汇聚成一河乌黑长流，阳光为那墨色一样的黑缀上似波光粼粼的光泽，画面多美。
服务生为女子态度感到悻然，却不得不赞同她拥有贵族般高傲的资本，微一鞠躬，转身便走。
「所以你找我来，除了要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在乎我跷课会如何、还有认识十多年还不知道我嗜甜的这两件事以外，还有什麽？」她的视线没有和他对上，仍是维持着傲然仰首的姿态。
艾祤寰淡淡笑着，用气音「嗯」了声，本就偏低的嗓音带着醉人的微哑，听来更是沉稳。
既像蕴藏深意的思考，又像只是一声轻巧叹息。
「没有大事，只是想跟你聊聊罢了。」艾祤寰姿态从容，话音听来如调和了水的淡墨般清浅，周身绕着的却是自小育成之威严，王者一般的气息着实有些令人感到压迫。
周梦筠却敢直直对上那双澄澈而慑人的浅色眼瞳。
她突然忆起许多。
例如自己曾经如暮冬初雪般纯净洁白，仍未被社会现实抹上事故的鲜艳刺眼，复杂且污秽。
那时他们都好好的，不若如今，连谈话都各怀心思、连面对面座谈都好像一定要有个理由。
「好，聊聊。」半晌後她淡然道。话音甫落，一名店员端上两杯白烟氤氲的美式咖啡，两个浅小的白色瓷器则摆在一旁，里头各斟满牛奶和砂糖，一眼望去皆是一片皑皑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