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微笑 — Chapter 02:遇見你以前(5)

不要再虚伪地笑了,不要再假装自己很坚强,不要再隐藏自己了。以茗的话让我的脑袋被这些想法绑架,但心却一直在反驳。

「要一直笑着才行,好不容易可以让自己不再伤得那麽重……」我心里暗自思忖。

即便刚刚的我确实在以茗身上找到了最脆弱时可以依靠的慰藉,但胸口的不甘心却如此深刻。就算是夏以茗,他也不可能永远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在身边,感情这种东西,太不可靠了。亲情、友情、爱情,都一样。

烦躁,悄悄地、慢慢地攀升。

「我回来了。」脱下鞋子,顺手将钥匙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一股浓郁的香气传过来,我不禁皱起眉。

我认得这个味道。

「你在煮什麽?我爸呢?」走到厨房,看着阿姨站在瓦斯炉前方的背影。

好想生气。

「依晴你回来啦!你爸爸出去买食材了,红萝卜有点不太够。」她笑着转过头,身上穿着围裙,手里拿着汤匙,完全是个人妻样──也是,她本来就是爸爸的新妻子。

她傻傻地对我笑着,我却觉得异常的烦躁:「你在煮什麽?」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

好想发脾气。

「喔,是南瓜浓汤阿!你爸爸说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喝的!每次感冒他都会亲手煮浓汤给你喝!所以我也……」

「少多管闲事了。」我敛下眼冷冷地说,紧咬着下唇,胸口一阵刺痛。「我不喜欢喝南瓜浓汤了。」我冷冷地说,相对於方才突然的恶言相向,这句话我说得很轻。

「依晴?」她似乎还楞在我刚刚的话中,不解地蹙起眉看我。

「你在生气吧?干嘛不表现出来?」我抬起头望着她,「干嘛在这个家活得那麽虚伪?对我有什麽不满就说。」

阿姨噤声不语,默默地把汤匙放了下来,垂下的眼似乎掉落了什麽,晶莹剔透的,是会被怜惜的,但那样的眼泪却让我更加烦闷。

「真是够了。」我轻声地说,转身要走上楼。

「谁应该够了?」突然阿姨大声地向我喊,「罗依晴!我没有亏欠你,今天我是爱你爸爸,想跟你好好相处,真的想对你好,想让你感受到一直没有的母爱,你却一直对我用这种态度,你才真的够了!」

我静静地听她大喊,听她哭泣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胸口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喜悦。

「很可惜,你不是我妈。」轻落下的话语,我知道这刺痛了阿姨的心,我也知道等等爸爸回来看见阿姨在哭一定会上来对我兴师问罪,我知道现在说的话都是最糟糕的。

但我却傻傻地去选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被以茗看穿了所有伪装的我,此时此刻只是想要找个让我发泄情绪的管道吧!看见在家里扮演贤妻良母的阿姨,像是让我看见了自己一样──活得那麽虚伪、那麽愚蠢。

不回头地走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里,无力地坐在地板上,我感觉到心一阵一阵的抽痛,脸庞上多了些温热,我不懂自己为了什麽悲伤。

南瓜浓汤……是它吧!让我想起那些麻烦的记忆。

小时候爸爸常常煮南瓜浓汤给我喝,那个时候他总是说:「依晴就和妈妈一样,都喜欢喝南瓜浓汤。」

虽然记不清楚了,但在脑海的某一处似乎回荡着她的声音──妈妈的笑声。

这一晚,过得很平静。爸爸没有和我所想得一样上来训我一顿,也没有上来叫我下楼吃饭。他当然不会叫我,也不会骂我。这一次,真的不会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

破掉的衣服,不管怎麽逢补,都还是有裂痕的,不是吗?完全修复坏了的屋檐,是不可能的。那就让它崩坏吧!

也许就像以茗说的那样,不要再伪装了,那麽虚伪真的很累,也很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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