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时分,一目连紧闭着眼,跪坐沉思,聆听那些只有在寂静的夜晚才能传来的,来自远方的声音。将数日来许多无法向他人倾诉的心情沉淀下来,他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後,睁开眼。望着这间破旧的神社,不禁升起一股怀念与伤感。
白童子与黑童子靠着彼此睡得十分熟,他们安详的睡颜勾起一目连许久不敢再想的过去。他轻轻抚摸两人的脸蛋,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毫无阴霾,随後一怔,那真诚的笑,又再次被悲伤取代。
叹息一声,一目连转动手指,清风在两人的周围缓缓流动。
虽然他能力不及从前,但相信若有人打算对他们不利,能够给予一定程度的保护。
放下两名熟睡的孩子在这里确实不妥,可有一件事,他必须亲自确认。
稍早前,荒表示夜晚调查也许能发现白日未能察觉的事情,因此并不在这里,若要瞒过那个人,只能趁着现在了。
一目连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最後回过头看一眼两名见习鬼使後,才又阖上,踮起脚,一瞬,消失踪影。
他尽可能远离神社,必须前往骚动不会惊扰到见习鬼使,却又能够在他们遭遇危险时注意到并赶得回去的距离,他一直注意荒的行踪,特意朝着反方向,正巧,那也是他想前往的地方。
一直到白日发现的地方,他才停下来,盯着那一块空地,神色黯然。
「竟然是在这里……」他喃喃道:「对我来说,并不是太远,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那会是,多麽绝望,多麽害怕呢……?」一目连蠕动双唇,轻声吐出几个字。
刹那间,狂风扫过,扬起漫天尘灰细草。
耳边响起细微的声音,一目连自刚才起便屏气凝神注意周遭,一点细微的骚动也不放过,立即听见了。
那是,让人头皮发麻,相当密集的嗡嗡声,一眨眼,一目连被虫群包围,他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在那张清秀面容流露的,是一如往常的悲伤。
在虫子朝他扑去的当下,一目连喃喃几句,周围扬起风盾,防御的同时回击,将虫子弹开,距离最近的,抵抗不住风压被摧毁。
「果然如此吗?」一目连说:「因为我不在人间,所以才停止行动了吗?」
明明四周只有不停歇攻击他的虫子以外,一目连仍像是对着谁一般说道,彷佛这里有别人存在,而在他说完的同时,虫子的动作停滞一瞬,似乎听懂他说的话。
拍翅的声音变得更加密集且响亮,他从这些声音中感受到的,并非愤怒,而是喜悦。
「停手吧,这并不是原本所期望的事情吧?」
虫子的攻击更加猛烈,一直维持风盾对一目连的负担相当大,这次的数量与先前遇到的完全无法比较,他从四周感觉到浓烈到变得极端扭曲的兴奋,形成一股压迫感,让他险些无法招架,抵御外袭的风盾出现松动。
肩膀一疼,下意识摀住,触到了湿滑。
鲜血使虫群躁动,设法从各处摧毁已不如最初牢固的风盾,仅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抵挡,只能尽可能地增强防御,但是也逐渐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现在」还不是死去的时候。
会孤身一人,是想要成为目标,设法让他真正希望见到的「那个人」的分身,如此一来,他或许,可以找到藏身之处。
他跪了下去,咬紧牙齿迫使自己撑下去,还不可以、还不可以倒下。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道声音响起。
「你是傻了吗?回神!」
很不可思议的,原本疲倦得快要昏厥,听见这个声音的当下,他立即恢复意识。
无数闪光与炸裂让一目连下意识缩起双肩闭上眼,待响音过去,过了数秒,他睁眼一瞧,虽然已经知道来者的身分,但亲眼看到,仍然不敢相信。
「哼,区区小虫就这麽嚣张。」望着一地残屍化成灰,荒十分不屑地说:「这种程度就把你逼到绝境,竟然还敢一个人面对,你实在太轻率大意了。」
「荒大人?为什麽……」
「你自认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别小看我了,我可是掌管夜之国的神明。」
荒知道若是他在场,一目连不敢做什麽,才会刻意在夜晚找了个合适的藉口外出,并且在某一处刻意留下自己的气息後才消除踪迹。果不其然,一目连立刻单独行动,误以为荒仍在有些距离的另一处,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殊不知,荒早已尾随着。
剩余的虫子眼见奈何不了此人,朝四面八方散去,见状,荒挑眉。
「为了不让人追踪,故意往不同的方向离开吗?倒是有些小聪明。」
一目连小喘一口气,却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心中很是不安,又说不出理由。
荒朝一目连伸出手,他一愣,有些犹豫地来回看着荒的表情与那只手,尽管荒仍是面色不善,却能从对方的动作感受到些微的善意。
最後,他还是让荒将自己拉起身,但很快地放开手,甚至倒退一步。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荒觉得相当刺眼,无论是一目连尴尬的笑容,还是保持距离的举动。
「……那麽,你是不是该说实话了?」
一目连一颤,面色紧张:「什麽……意思?」
「找寻多日都不见踪影的虫群,为何你独自一人就现身?再者,这段时日还未曾有听说哪一位遭到攻击,正巧,与你留在高天原的时间重叠。」
「我不知道,也许是巧合……」
「你方才说『因为我不在人间,所以才停止行动了』。」
一目连呼吸一滞,原来他的那句带着肯定语气的问话,已被这个人听见,至此,再如何否认也无济於事了。
「原来如此,您今晚的行动,是为了找到我与此是的关联吧?」一目连苦笑:「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麽,我也无法费尽心思掩饰了呢,我与那人……确实,有些渊源。」
荒并不否认,若不这麽做,还不晓得一目连打算隐瞒到几时,只是听见这句话时,他居然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真是莫名其妙。
「你究竟为何坚持亲自处理这件事?」
一目连摇摇头:「很抱歉,请原谅我无法向您解释,您是不会理解的。但是,唯有一件事请您相信,我从未打算让您为难,只是希望能够将一切作个了结。若是,您真的认为我是个妨碍,等事情结束後,我愿意接受责罚。」
虽然这是荒曾经说过的话,但是被一目连这麽一说,他就觉得不自在,原本打算喝斥对方答非所问,此时却什麽都说不出口了。
脑袋一阵作痛,荒按住额头,
又是那个景象,竟不只是出现在梦中,而是影响到清醒之时了吗?他方才分明没有进行预言。
……不对,似乎在此之前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不知为何,竟与知连结了。
那究竟是什麽?他有股预感,若是能够忆起,那麽染血的那人,其身分也昭然若揭。
============================================================
辉夜姬一脸茫然: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津津有味听故事的金鱼姬:我已经猜到结局了!
又把别人的经历拿出来说的烟烟罗:好厉害呢~
一脸懵的荒表示:.............(所以是我傻?)
PS:这次没修稿就放试阅了,现在稿子修得好肉痛,一堆错字啊啊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