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仍是那潮湿肮脏的牢房,我闷闷地喘气,前阵子着的风寒似乎更加严重了,我吐着滚烫的气息,头痛欲裂。
我试图起身,但一牵动身体,就痛得快让我昏厥,身上遭受拷问的伤口已开始出现溃烂的情况,也因此身体的高热迟迟不退。
望着结满网的屋顶,眼前的视线有些迷蒙,或许命就该绝於此吧。
思及此,我不禁失笑出声。
也好、也好,至少在死前还了泠风的人情,可惋惜的是,我始终不曾与兰儿相见,去厘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这许是命运吧。
「罢了。」我敛眸,扬唇,扬起一抹淡如风轻的苦涩。
脚步声自牢房外传来,我轻轻地抬眸看向来人。
「到了这般地步你还笑得出来?」牢房外边传来低沉戏谑的嗓音,「不简单啊,玄凛。」
闻言,我不禁嗤笑出声,「玄凛到底何德何能有您这贵人多处关照?」
玄玦低笑,不理会我的酸话,薄唇开开合合兀自说话。
「你⋯⋯」玄玦的一番话震得我脑袋一阵晕眩。
眼前景象出现层层残影,我身体一软,倒在冰凉的石板地上。我试图在一片模糊中看清玄玦的表情,只见他扬着邪气的笑,阴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若死了,我可不想替你收屍。」玄玦冷笑,振袖而去,地牢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我喘着大气,全身像被抽乾了力气般无法动弹,方才玄玦的一席话像是把锋利的剑直接贯穿我的心脏,痛彻心扉。
『早在你认识兰儿之前,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怎麽会没想到这层呢?
兰儿并非软弱之人,面对玄玦的羞辱,怎会咬牙隐忍?
他宁可自我了断,也绝不容许别人践踏自己。
我从不相信玄玦提供的任何消息,他狡猾如豺,拥有高超的交际手腕和广大人脉,在朝中呼风唤雨,且拥有玄家这样一个背後势力,行事简直肆无忌惮。
可如今的我还能相信谁?
该相信狡猾的玄玦,还是曾经深爱我的兰儿?亦或是隐瞒真实身份的泠风?
我缓缓闭上疲惫的双眼,一片深沈的黑暗中,我看见了泠风清俊的面容,那一袭水色长衫在黑暗中彷佛像一朵纯净的白莲,丝毫不受黑暗污染。
「玄凛。」
在意识完全抽离前的瞬间,我似乎瞧见了那不停在脑海中出现的水色身影的一角。
「快逃⋯⋯」我嚅动唇瓣,「会死的。」
但我只能无力地让自己沉入无边的黑色空间,身体像被火烧般滚烫,脑袋轰轰作响。身体好重,直直地向下坠落,我想,坠到尽头时,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
「她这样的状况可能得联络医院,涟同学她现在高烧不退,而且身上有多处伤口。」
隐约中,我听见医务室的护理师和绫枫的对话。从绫枫的口气,我听见了他的忧心,我想开口安抚他,但喉间像是塞了一块炙热的石头,梗着我说不出话。
「那我先通知她的家长,再麻烦老师联系一下医院。」
绫枫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他拉高我的手审视,手腕的地方明显红肿发炎,且颈部也有淡淡绳索的痕迹,绫枫轻轻掀开被子将我的手放回去。
他用指尖温柔的拨开我脸上的碎发,我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因为高烧发热而有些模糊,看到的只有绫枫的轮廓。
「绫枫⋯⋯」我哑声唤道。
「嗯?」他凑近我,担心地看着我的脸。
「我想回家⋯⋯」
我极少对绫枫露出我脆弱的一面,但此时此刻,我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心痛直接残酷的贯穿我,我几乎快要晕厥。
「涟,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了好吗?」绫枫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好温暖,传递出一种安定心神的力量。
我摇摇头,轻轻的阖上眼睛。
那不过是场梦境,我到底在认真什麽?
可若是梦境,为何又处处验证它的真实?
身上的伤、心中的痛,如此真实的快将我淹没。
但尽管如此,我仍想找出梦境尽头的真相。
所有的事情太过错综复杂,以致牵一发动全身。
无论是玄玦与兰儿、朝廷与泠风,甚至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