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甚好,万里无云,日光和煦地落在众生身上。
恰逢迎神灯节前夕,繁花城郊外的小村办了个游街的活动,村民各自装扮成自己信仰的神只,提着花灯上街,未至夜晚,村中各处都已点起盏盏灯笼,像是将山村之景都镶上了红璎珞似的,人们涌上村里那条主要大道,市集、表演、迎神队伍……将整个村庄都热闹了起来。
木云丞就是在这个时候行经这座小村的。
他背着一个木箱,自远方而来,他浪迹天涯已久,不记从何而来,亦不问所往何方,哪儿有人想看他演戏,他就往哪儿去。木丞觉得这样的日子对他而言已是最好的了,毕竟他孤家寡人,早已没有可回去的地方。
更何况,他如今的身子亦不允许他在同一个地方长待。虽说当今修道者众,其中也不乏修道有成,获得长生不老身者,木云丞虽然也是那样的人,可他这副身体却不是修来的,而是走了其他旁门左道,要是被人发现了,旁人要是真追究起来,他也不好解释,乾脆就游走四海八荒,时时去到没人认识他的地方。
木云丞环顾四周,捡了一处空地卸下木箱,街道另一端的迎神队伍缓缓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队伍两旁满满地都是夹道欢迎的热情村民,木云丞站在原地看热闹,因为读过不少话本子的缘故,他认出队伍里几个有名的神仙,天界大帝、姻缘娘子、祝生神通、冥府幽君……这些都是民间故事里常听到的名字。
视线触及一群身穿墨绿衣袍的少年,那群少年的打扮相似,束起乌黑长发,腰间悬着一只装有种子的小囊,每一名少年都生着好皮相。木箱里头传来一阵骚动,里头的东西向是想探出头来似的,搁在地上的木箱剧烈地摇晃着,木云丞双眉微蹙,拍了拍木箱的上盖,轻声低喝。
「安静些,别胡闹。」
见喝止无效,木云丞索性整个人坐上木箱,稳稳地将木箱给压牢了。才刚压好,不远处有个少女指着那群墨绿衣衫的少年们嚷着:「快看!有好多人扮成苍林帝君呀!」
「苍林帝君」四个字一出,木箱里的东西又有不小的动静,他不动声色地用後鞋跟敲着木箱表面以示警告,他听见木箱里头传出一声轻微的「哼!」。木云丞不禁苦笑,流浪的途中有这群小东西作伴是挺好的,但有时他们就是太淘气了些,要是他们真打算大闹一场,连他都没把握能制得住。
至於那苍林帝君,木云丞是知道他的。
听说苍林帝君在飞升成仙以前是墨栖山的弟子,名唤秦澜。这墨栖山在百年前就颇负盛名,门下的弟子个个允文允武,气质和相貌皆不凡,而当中便属秦澜最为优秀,长得清俊温雅不说,文才和武艺亦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心肠又善良,飞升之前便时常助人,飞升之後更得了一个「万善神仙」的别称,苍林帝君对他的信徒几乎是有求必应,综合几项因素,不难看出这苍林帝君有多受百姓爱戴。
木云丞手边有个文献,记载得全是苍林帝君初飞升前後的事情。从文句当中可以看出书写者对秦澜这人有多麽上心,不过,之於现在的他而言,那些文字没有多大意义,跟其他他收藏的话本子没有甚麽不同。
都是别人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