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代价
白雁：「带我走向未来的旅程，让我看见黑夜过去。」─《节选范玮琪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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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前去白雁知道风险很大，但是是南区老大要他去的，他不得不去。
虽说东区老大自愿卸任让白雁能顶替，但底下的人员难免不服，有些忠心耿耿的打算报复白雁。若说南区老大视白雁为自己的禁脔，也太可笑了，否则这些天白雁也不会拖着受伤的身子找姜劭。
今天後白雁必须加入权力的混战，南区老大也会帮忙，但仅仅是提供人力，他想要看白雁靠自己的力量平息这风波。既然已算半只脚踏进黑道了，白雁再也不是以前只会躲在人家背後的小鬼。
加上南区老大答应他，只要他平定这事後，他就自由了，从今以後他便是与他平起平坐的东区老大，不是卖屁股的小破孩。
白雁已经两个礼拜没来学校，没有请假，也联络不上家长，学校已有退学的打算。第一个得知白雁异样的是曹雁，自从高中後曹雁也很少和他们接触，毕竟在不同市，还要忙於曹氏，这回会知晓是他埋藏於S市的人给的消息。
他得知，白雁被东区的人叛变抓进了地下室，受尽虐待，已经折磨三天了……
曹雁立刻带着大军打算杀进东区，救回白雁杀他个敌人措手不及，一方面也气与白雁最亲近的人──姜劭居然无动於衷，他把白雁当成什麽了？
“白劭！你无情无义……白雁被抓了居然还有闲情逛街？”
曹雁气不过打给了姜劭，姜劭周围吵杂，还有小摊贩的叫卖声，推估是夜市。
姜劭迷迷糊糊的，“什麽抓走了？白雁要读书呢，我不好管他。”
“读个屁书啊！人都快死了你这人渣竟然不为所动！”曹雁骂着。
姜劭对於曹雁莫名其妙的训斥感到不悦，蹙眉挂断电话了。
其实四天前他的确接到一通不明电话，电话那头要求东世所有股份，换一条白雁的命，姜劭以为是诈骗电话正要挂断时，电话那头传来类似白雁的哽咽声。
“你听，这是你好兄弟的哭声，若你有心想救你兄弟……”对方说。
“呵，现在诈骗手法真高端呀，白雁怎可能被抓走呢，他要读书呢，装哭声谁不会呀，下次麻烦学得像些。”姜劭插嘴，阻断了歹徒的话，还一脸不屑。
「……会不会，真出事了？」姜劭问自己。
曹雁刚刚急匆匆的，四天前的电话又传白雁出事……他知道白雁已不是幼年时认识的模样，现在的他套句新闻常说的，就是地方角头，不学好又喜欢打群架的青少年。
“砰”他放下了塑胶袋，打电话给司机，一溜烟地跑走了，其他同学一脸不解追上去，「白劭呀，你这是去哪里？」
白雁的情况比曹雁想得还糟糕，东区这些废物真狠心……
曹雁带的是群精兵，东区这群没组织的弟兄根本无法招架。他们除了剩下对原老大的忠心外，就只想要钱来过得安好。既然白雁是姜劭的好友，他们一时脑筋动得快，想要以挟持白雁的名义得来姜劭的一切。
却万万没想到姜劭根本不理他们，召来的却是曹雁这不速之客。
曹雁三两下子清光了东区恶意滋事的混蛋，抢救了只剩一口气的白雁，曹雁紧紧把白雁禁锢在怀抱里，白雁伤得实在太重了，稍稍移动血液迫不及待从伤口流出，曹雁全身上下被白雁的鲜血渲染，感受着怀中的人逐渐失温。
「曹雁！白先生必须紧急救治……」手下说。
「如果他不能痊癒。」曹雁凌厉的目光扫向众人，黑夜里向一匹猎豹，「你们也去死吧。」
白雁躺了好久好久了，久到等他醒来後以为已经来到天堂。
「白雁！」这些天曹雁几乎天天来医院报到，南区老大也来了几次，他告诉曹雁，白雁是自由了，从此他将不干涉他的行动。
东区，是白雁的了。
曹雁压下情绪才克制住一枪毙了南区老大的冲动。
在南区老大最後一次看白雁时，曹雁终於问了，「你为何独占了白雁两年多的时间，到後来又要他征服东区？」
南区老大没有回头，淡笑，「这孩子有要守护的东西，我不能护他永远，他想要力量，我可以给他，不过我要他自己去争取。」
最让曹雁气愤的是，白雁躺医院的期间姜劭连一次都没来看望，是不知情还是无脸来看白雁，曹雁不想知道，对他来说姜劭的存在已不重要了。
他要带白雁离开这里，他不能忍受白雁在外打打杀杀，混黑道而断送小命。
「曹哥……」白雁虚弱的喊着。
「白雁！」曹雁惊醒，立刻换来了医生。
强光惹得白雁很不适，曹雁拉上窗帘，让白雁慢慢适应亮光。等到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赶来，做了检查後，医生告诉曹雁，白雁已经无大碍，只需要静养和复健，便可回复以前的生龙活虎。
「我躺了……多久？」白雁问。
「四个月，别担心，之後会没事的。」曹雁怕白雁难过，轻抚着他的额头。
「那、那……劭哥怎麽样呢？」白雁抓着曹雁的袖子，紧张地问。
「为什麽要提那人渣！」曹雁怒吼，白雁睁着眼不可置信的眼神告诉他，他太激动了，他忘了白雁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姜劭，「他……他没事。」
「住院期间他有来吗？」白雁一脸期待。
「有……」曹雁选择欺骗自己，只要看到白雁的笑容，就好了……
两年後。
曹雁以为只要带着白雁离开就没事，事情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才刚放手白雁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下一秒手下传来白雁砸毁夜总会的事。
曹雁到达会场时，夜总会被砸得快塌了，小姐跑的跑尖叫的尖叫，花钱消遣的客人抱头鼠窜，本来该热闹快乐的夜世界瞬间被搞得像死城一般，罪魁祸首──白雁正揪着一名男子，朝他脸上挥拳。
「白雁！」曹雁抓住白雁的手，底下的男子这才逃过一劫。
「放开我！」白雁想挣脱力气却比不过曹雁，同时曹雁也讶异白雁的眼神变了，空洞的毫无生气，脸色苍白，眼球布满血丝，看似憔悴又像被虐待似的，但接触这类颇多的曹雁知道，这不是生病了，而是白雁──吸毒了。
好不容易把白雁架住固定在椅子上，用绳索綑绑住，曹雁不解，「白雁，你老实说，哥不怪你，你……吸得是哪种毒？」
白雁别扭地别过头，曹雁顺势扣住他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最终白雁坦承，「安非他命。」
「你疯了吗？你搞帮派还是打群架，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你给我搞什麽东西！」曹雁摇着白雁的肩膀，摇得骨头都快散了，他的怒气丝毫无法锐减。这两年并没有任何人找白雁的麻烦，照理说白雁过得好，也不会有人逼迫他吸毒。可打从心里他又坚信白雁不会碰毒的。
「呵……你一定心里很唾弃我吧，又是不学好又是吸毒的……」白雁崩溃的笑着。
「我从不这麽想。」曹雁大拇指指腹滑过白雁的眼角，安慰他，「白雁就是白雁，不管好坏，我都喜欢。」
白雁痴痴望着窗外，直言：「对不起……曹哥我瞒了你那麽久，其实，我在东区被绑架的时候，那群恶人给我打了爱滋血液，我不知道什麽时候会病发呀……」
「什麽？！」曹雁不可置信，白雁竟然会得爱滋？「不可能！你竟然会……」
「你也觉得我很脏吧，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得上了不治之症，污秽地我想死……」
「不是的……不是的……」曹雁抱住白雁，何时怀里的人身体变得这麽冰冷？
「至於毒品，对不起曹哥……是我自己去找人要的，他们说毒品能让人麻痹痛苦，暂时忘记不好的回忆，我这回是发了疯想要拿毒品才砸店的……我真的很坏……」白雁的笑容既清淡而从容，没有血色的嘴唇不自觉发颤，那是毒瘾的症状。
「我这辈子真的完了。」白雁含泪说了最後一句，给了沉默的夜晚震撼弹。
再多的安慰也唤不回从前纯真无邪的白雁，如今的白雁染上黑道的色彩，身体还抹上五颜六色的罪恶痕迹。他怕死，当然怕，但他怕的是失去他最好的哥儿们，姜劭与曹雁……他怕一闭眼後，他们就离开自己了。
想要挽留的东西太多太多，白雁觉得自己好贪心，什麽都想要，到头来能抓住的不过是幸福的残影。他让曹雁伤心，姜劭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至於姜劭？他去哪里了，白雁无从得知，这两年来他压根而没跟姜劭联络。
17岁的姜劭花了两年的时间，终於架空了父亲，把老爸辛辛苦苦创立的企业全纳入自己底下，这当中少不了母亲在背後操刀与东区的人的帮助。
母亲的美貌不在，但跟父亲这麽久了，商业基础略知一二，又得知父亲的弱点，靠着贵人的协助终於让老头子含恨让位，至於东区的人是姜劭跟白雁借来的。
人是借去了，姜劭却没有探望过白雁，两年来一心一意想夺得大权。
白雁再次看见姜劭，是在一场舞会上。
再次见到姜劭，没想到人家已经成了东世的头头，相比姜劭的光鲜亮丽，白雁觉得自己这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糟糕到极点。
那是富人的舞会，白雁躲在角落看着台上西装鼻挺的姜劭正对S市的未来发表演说，并许下诺言一定会让东世的势力在未来五年内扩展到海外。
曹雁也不落人後，姜劭下台後，换上曹氏掌权者──曹雁，他也同样发表了对未来产业的转换演说，还有曹氏未来想要涉足的行业。
他昔日两名竹马经历了二十年社会的磨练，已经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们呢。白雁拿着红酒，从口袋内掏出结晶状的物体放进口中，而自己呢？正逐渐堕落中──
「白雁。」听到姜劭的声音，白雁没有立即回头，他拿什麽脸去面对姜劭。
「怎不理我呢？」姜劭轻拍白雁的肩，他却颤颤巍巍快站不稳，姜劭赶紧拉住白雁，「我有推很大力吗？兄弟，几年不见你瘦真多。」
「呵呵，是吗。」白雁勉强露出个微笑，他的一生从遇到姜劭那天开始，就注定着一步步走向深渊。
值得吗？白雁也不晓得。
「东世已经是我的了，你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吧，咱们兄弟俩好久没聚一聚了，一起住还能一起回顾以前呢。」姜劭笑着提议，他很早就想和白雁住一起了，但他太忙了，一直找不到机会。
白雁答应了，所剩不多的时间，若能跟最亲爱的劭哥在一起……也值了。
五年来，他一直和姜劭保持着枕边人的关系，两人上床後纯粹聊天，不做其他事，隔天姜劭会为他准备早餐，午餐姜劭的手下会准备，晚餐如果姜劭没有应酬，他们会简单地吃一顿。
明明才二十出头，自己却提早迈入了老年生活，真可笑。
白雁的身体每下愈况，他以早些年的病没好好根治，留下了後遗症为藉口蒙骗姜劭，姜劭还真信这套，叮嘱他多休息，什麽都别想，东区他会照顾，也别担心。
白雁23岁那年，他的母亲中风，不幸去世，白雁却哭不出来，想想自己的不孝，害得母亲多年卧病在床，成了植物人……这些年他没有去看望过她，是没有脸吗？可能是吧。
白雁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在白雁25岁时，去医院诊断发现身体有一两处的淋巴结已经肿大了，身体常发高烧又是冒冷汗，体重直线下降，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快活不久了……这是病发的徵兆。
这天他又接到个任务，是姜劭拜托他的。
“喂，白雁呀，你能帮我个忙吗？你现在跟我妈妈在一起吧，我这边有事离不开，麻烦你开车载我妈一程，她有事到S市。”
白雁答应了，於是他安置好姜劭娘亲後，坐上了驾驶座，随後又塞了个药品进了口腔。
即使现在和儿子过得衣食无缺，可姜劭娘亲总不忘和父亲那段甜蜜的回忆，现在老头子在外应该有其他女人了吧？姜劭母亲感叹。
“没问题，夜晚高速公路不塞，二小时候就到。”白雁踩下油门。
「白雁，真是谢谢你了。」姜妈妈笑得温暖。
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白雁的心情是轻松的，在吃完毒品後他都会感到惬意愉快。
他闲着没事开了免持与曹雁聊天，这几年曹雁也不局限白雁了，白雁想跟谁就跟谁，想做什麽就去做。到底是对他的放弃还是宽容呢？
“曹，夜晚的风真凉爽，过年要到了呢，日子过得真快。”
“白雁，我可真怀念你以前叫我曹哥的日子。”
“我也怀念你叫我小雁的时候。”白雁一派轻松答。
“这不好呀，我叫曹雁，你叫白雁，叫小雁太容易搞混了。”
“那曹，我跟你说件事呀，你仔细听了。”
白雁聊得高兴，姜劭娘亲却警觉地道：「白雁，後面这几辆车怎一直跟着我们呀？」
白雁猛然抬头，看着後照镜，有几辆黑色轿车尾随着他们，大半夜的高速公路人不多，轿车跟踪他们的意图很是明显。甚至还嚣张到逼车。
“喂、喂，白雁你那里怎麽了？”曹雁叫着，难道白雁又出事了？
「阿姨抓好，我要加速了。」白雁警告姜劭娘亲，猛踩下油门，加速逃亡，後面的车却也不服输，一一加速，很快跟他们并驾齐驱，其中还有辆车开到他们的右方。
「啊！他们有枪！」後座的姜妈妈惊呼，白雁猛然转头，果真看见一把亮闪闪的枪正对准他们，他急速往左偏，子弹砰砰砰打中了後座玻璃，造成玻璃成蜘蛛网状。
“白雁，怎麽了──”电话没挂，曹雁听得一清二楚，怎麽有枪声？
又是连环撞和刀枪敲击的声响，曹雁已经下令手下全部动起来。
“你冷静点，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曹雁问。
白雁冲破分隔岛，在对向车道逆向行驶，要闪避来车外还要对抗後面数十辆轿车，他的时速已经飙破一百五十，整个车子轻飘飘的风一大很容易翻覆。
“在……在……南下……”嘟，电话没了讯号，曹雁气得摔话筒。
得了“南下”的资讯，他立刻叫手下们翻遍整个国道，死也要把白雁找出来。
白雁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刚刚的枪林弹雨下姜妈妈不幸大腿中弹，血流不止，驾驶座的他也好不到哪去，前方的挡风玻璃投来了石头，有些砸破窗户，正中他的额头，伤势不轻。
可是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倒下，这一倒，就真的离死亡不远了……
天不从人愿，说时迟那时快，白雁的毒瘾发作，已经染上毒瘾多年，即使有药他也愈来愈不能控制自己，一时头晕眼花，失控撞上了旁边的护栏，整辆车子撞得破破烂烂，随後几辆车子也立刻停在他们身边，白雁和姜妈妈被拖下车。
「老大，这女人是谁？我们要的好像只有白雁。」
比较高大的男人思索了一秒，果断答道：「杀掉。」
砰！白雁眼睁睁看着姜妈妈在星空下脑袋开了一朵灿烂的血色之花，上一秒还亲切道谢的姜妈妈，这回怎麽──
「你们！」白雁不知哪来的力气，夺过抓着他的人身上的枪枝，发了疯似的扫射周围的人，由於他的发疯是意料外的，有三名敌人遭受波击，饮弹倒下。
「我操！」高大的男人气极败坏抽出长刀，想一刀砍了白雁，又想起任务内容是活捉白雁，正当左右为难时，曹雁的人已经赶到现场了。
「白雁！」
看着举枪扫射的白雁，曹雁立刻下车，手刀冲向他，不畏凶猛的子弹。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曹雁五公尺前，一辆轿车无视所有人，直接加速冲过，辗过敌人，包括白雁。
「不──」曹雁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晚，一个染上鲜血的夜晚。
白雁在他的面前，碎屍万段，留下长长的血痕。
二十五岁年轻的生命，在一片哀号中，写下了句号。
本该快乐成长的人生，因为认识了姜劭，走向了不归路，甚至葬送了性命。
白雁，你这圣人……如果你不认识我和姜劭就好了。曹雁怀恨。
姜劭会接到消息是曹雁在知道白雁出事时告诉他的，他立刻放下手边工作，快马加鞭上了高速公路，到达现场後，只看到拿枪的曹雁，跪在血肉模糊的屍体旁，垂着头不发一语，一旁倒了许多屍体，曹雁的手下则站在一旁给了曹雁沉静的空间。
姜劭第一个想法是，曹雁杀了白雁，他冲向前挥了曹雁两个拳头，大骂：「你为什麽要杀了白雁？还杀了我妈？！」
「是，是我啊！」曹雁猛然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月光下透露那张惨白的脸，「如果白雁没有认识你，他还有大好人生可以过！」
「要恨就恨我吧，你就当人是我杀得好了。再怎麽坏也不比不过白劭你这个渣……」真正罔顾白雁性命的，是你……
他永远记得出事前白雁说得最後一句话。
“曹，我走了後替我看好劭呀，他很容易走偏，我已经用我一生守了他大半辈子，可是我实在太没用了。曹，之後就交给你了，你和劭都是我最不想离开的朋友。我真的……好恨自己的无能……”
这场车祸并非曹雁算计，是有心人士想要抓了白雁得以威胁姜劭，毕竟姜劭虽站上了娱乐圈龙头的位子，可窜升地太快，树立的敌人也太多了。因此便有人想用白雁引出姜劭，瓜分些利益。
四年过去，姜劭一直以为是曹雁做的好事，而事实上，害死白雁最多的，反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