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美丽的早晨。
从冰箱中拿出躺了一个晚上的御饭团及优酪乳,在这什麽都涨的年代便利商店是我最好的夥伴,三十九元与四十九元的超值早餐是我一整天的活力来源,一如往常,看着晨间新闻,边吃边看,虽然科学有证实这样会消化不良,但是习惯的我似乎已经改不掉这个坏习惯。
《今天全台都有机会下豪雨,尤其在山区的民众请注意,记得随身携带雨……》
通常我都把气象当作参考,因为台湾的气象播报失误到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十次的气象播报了不起给你准三次,机率实在是有够低的。最让我生气的是九月有来两个台风,说什麽像是两柱大水管直扑台湾而来,害我们沙包都堆好了,机车也停桥上了,结果当天小风小雨,根本就只是两根小吸管,哪来的大水管?
「又在那边胡扯。」
看着窗外微微透进来的阳光,彷佛又跃跃欲试的想要给这次的气象预报难堪。
吃饱喝足後换上穿了三年的运动服,真不愧是岁月的痕迹,虽然每天都有勤劳的洗衣服,但是在领子及袖口上总是残留着些许去除不掉的汗渍,总觉得看起来不是很美观,心中暗自决定近期再拿漂白水给它重新亮白好了。
「妈,我出门了!」
临走前我妈拿着雨伞要硬塞给我,说什麽最近天气不是很稳定再加上台风刚走可能又会下雨。就这样,最後我跟我妈半推半就的结果就是我还是没带伞出门,因为我就是不相信今天会下雨,在某些时候我可是很固执,但是就是固执的时机都很奇怪。
步出家门,骑楼外的人行道参杂着一些落叶与泥泞,路树有的微微倾斜,有的还是屹立不摇。看着身穿环保局制服的员工在街上处理道路的环境,有时候觉得他们还真是伟大,但是伟大归伟大,我长大後却不想像他们那样辛苦,所以我都会激励自己要好好认真读书。
我的公车!?怎麽这麽早到!?等等,该不会要离站了吧!!!
虽然学校离我家有段距离,但是在交通发达的台北似乎是不成问题的,公车以及捷运都是很方便的交通工具,在台北生活的人们现在人手都有一张悠游卡,只要轻轻哔一下就可以搭车,真的是超级方便的设计。
『同学,上车收票喔!』
我气喘吁吁。
公车司机对着我还有我後方赶上来的一些同校学生指示。
一上车,我首先环顾整台公车是否有空的非博爱座,在现今道德意识抬头的阶段下,礼让博爱座给老弱妇孺,人人有责,甚至连捐发票的广告我都会背了,什麽顺手捐发票;救救老残穷,我朋友还很白烂的改成,顺手捐发票;救救脑残穷。
真的是有够白目的。
一想到我朋友的这段话,连带害我早上的运气跟着一样衰。
很好,非博爱座都几乎已经是座上有名了,只剩下最後几排双人座,有的只坐一个人,旁边放着他的书包,根本就像是路边的野狗在电线杆旁边撒尿一样,明示的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敢来坐的给我试看看,这种人倒是还好,我最怕的就是那种双人座上只坐一个正妹,旁边也不用放什麽东西摆着了,自然而然鲜少会有男生坐下去,彷佛那座位已经贴上了一个标签。
男宾止步。
拉着公车上的拉环,很奇怪,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为什麽公车司机开车都要这麽的凶,不是给你来个大回转,就是给你突然紧急煞车让你措手又不及,不夸张,常常我都以为我在坐云霄飞车,差一点就快要连人带车顺势飞出公车专用道。
今天也不例外。
所以,为了对付这种凶猛的公车司机,经过两年多的努力,我终於想到一个方法可以对付他,那就是找到一个位子坐着。但是,并非每天都会有空的座位,有时候,还是会碰到那种大爆满的公车,如同今天一样,这时候只好拿出我最後的杀手鐧。
拉!两!!环!!!
就这样,很顺利的到达学校的车站,只差我没干谯那个公车司机外,一切都还是美丽的早晨。我们学校离公车站牌有一段距离,所以并不是一下站就可以直闯校门口,要走大约五分钟的路程,经过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才可以到达的。
听你在鬼扯。
好啦!我承认我说的有点夸张,不过看样子似乎真的是要涉水了。
……
因为说时迟那是快,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接着劈下几道闪电,然後雷声轰隆轰隆作响,然後的然後就从涓涓细雨转变成滂沱大雨。这几秒钟的过程彷佛观赏李奥纳多狄卡皮欧主演的全面启动,高潮迭起,让你猜不到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麽事情。
不过现在的我只希望,这是一场梦。
……
《啊!啊啊啊!》
路上行人的哀嚎声此起彼落,场面像是百货公司周年庆一样推挤,人群纷纷往骑楼冲刺,犹如一群婆婆妈妈争先恐後抢夺限时特价优惠商品,我也不例外,搭上冲往骑楼的这股热潮跟进,但不幸的是当我冲到骑楼後,我的运动服还有头发却无法在这场浩劫中幸免。
落汤了。
还好我不是最惨的那位,因为我远远看到一名同校女学生的运动服上衣已经湿透了一大半,深色的内衣由里而外若隐若现,看起来她今天穿的是黑色。正当我的眼睛与人群的眼睛还离不开那女学生视线的同时,我赫然发现那女学生的背影好像似曾相识。
怎麽会这样!?竟然是芊芸。
「芊芸!芊芸!这里!」
芊芸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叫喊她的名字,开始左顾右盼的巡视四周,可惜她的身高不高再加上现在四处的人群就跟挤沙丁鱼一样的夸张,她似乎没意识到我在叫喊她的位置。不过,这时候某些群众的视线却还是没离开她上半身一秒,尤其是她旁边那位身材略显微胖的外校男生硬生生盯着她的内衣猛看,害我有点想给他吃拳头。
『哈噜!威凯你的运动服怎麽湿成这样。』
我往芊芸那方向走了过去,这时她才看到我。
「嗨!芊芸,早安,你知道你走光了吗?」
当她听到你走光的瞬间很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下半身。
『没有啊!我今天穿裤子。』
看起来她真的是蠢的可以,应该说愚蠢吗?或许也可以说她是天然呆吧!
「我说的是上半身。」
……
接下来,我想我也不用再多叙述些什麽了,过程她先是叫了一下,然後用双手遮住可以看见内衣的部位,最後再用一种无助小猫咪的眼神向我求救。你们说,这个时候我能不救吗?基於我绅士风度作祟的缘故,看到这样柔弱无助的女子我真的是非常没辙,所以,我从我的书包里拿出我的运动服外套塞给她,意思是叫她先穿上。
『谢谢。』
人类还真是现实。
过了几分钟後人潮逐渐散去,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原本的滂沱大雨瞬间又转变成涓涓细雨,至於,另一部份的原因我想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不用我解释了,随後,有人拿雨伞出来撑,有人拿雨衣出来穿;也有人乾脆把公事包或书包拿来当作是临时的雨具使用,更好野的人二话不说直接进去7-11买雨衣出来穿,似乎这场雷雨对他们丝毫没受到任何一点影响。
正当我想也该开始启程的同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书包,我心凉了,我想到我的雨伞还乖乖躺在家中的衣柜里,早知如此我不该这样固执的,偶尔听一下气象播报的话带把雨伞出门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人生无法回头,我的雨伞也不在书包里。
心想,怎麽办。
......
突然,我感觉到头顶上有东西罩住我。
『走吧!』
芊芸的雨伞,虽然是有点俗的哈噜凯蒂猫造型,外边还镶有粉红色的缎带,再加上这张伞好像会变魔术一般,原本是半透明的淡粉红色,但是在雨中时粉红色的色差就会由淡转深,如果是哈噜凯蒂猫迷的话一看到这个可能会为之疯狂,可惜的是我却没有很迷哈噜凯蒂猫,现在我的内心只能感受到一股不舒服与别扭的感觉。
不自在。
一路上我们也没聊什麽,应该说只是瞎聊,不过她似乎很在意我刚刚有没有看到她的糗态,还一直质问我说有没有看到她内衣的颜色,我也很大方的坦诚说我有看到,但是换来的却是一连串不断的捶打,虽然不痛,却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一样。
『你最好把它忘记。』
芊芸用略带威胁与强迫的口吻跟我说,我承认当时我却假装没听到她说什麽,脑袋里自动浮现出前几分钟她的落汤画面,另外也永生难忘的嗯哼嗯的画面,既然当事人都说我最好把它忘记,那我就还是别提了。
你们知道就好,哈哈。
一如往常,早晨校门口总是会出现绿恶魔教官的影子,只要七点半一到,不好意思,後面的人只好乖乖排队登记在迟到名单上,至於,为何他叫绿恶魔教官呢?咳咳!!!
有几次我也差点迟到,这时候就会看到一群同校生以跑百米的速度飞奔,不管男女都一样,远远就看到绿教官把手举起并倒数,那一次我偏不信邪,不同流合污的慢慢用我的步伐走着,没想到最後我却是第一个被登记的迟到者,看着前面的那位同学安然偷渡成功,我不禁含泪咒骂他。
今天也不例外,我又远远看到教官那只邪恶的手高举。
「快跑,教官在倒数了。」
这次我学乖了,没有跟教官的那只手作对。在慌乱的奔跑中无意间我握着芊芸的小手,虽然当下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被情势所逼的缘故,芊芸脸上也没有显露出不悦的神情,现在我内心只有一个疑问,为何女生的手真的好冰好冰好冰。
……
SAFE。
一到学校,我就叫芊芸先去保健室把淋湿的运动服烘乾,顺便也把我的运动服外套一起拿去。她要去之前问我为什麽不跟她一起去,我的运动服不也淋湿了?我只是苦笑的跟她说,这对男生来说不算什麽,况且也没有淋的很湿,我挥了挥手示意跟她说不用管我,她才嘟着嘴巴离开。
《各位同学早安,今天早上要朝会,请念到名字的同学……》
过了五分钟後在保健室里。
『咦?你怎麽来了?刚刚不是还很自信的说不算什麽吗?』
我小声的说。
「是真的不算什麽,不过我更不想去朝会。」
芊芸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後突然笑了几声,她说,欢迎我陪她一起在保健室里躲避朝会,喔?不对,是烘乾衣服啦!
……
看着她的笑容,我不知道为何原本没去朝会的罪恶感通通烟消云散了,彷佛能与芊芸一起待在保健室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以前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这是什麽样感觉呢?当时还很懵懂的我就算想破头也不可能会知道的,几年过去,事过境迁後的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所有的来源都是因为她,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她的笑容。
€突然的一场雷雨,让我们彼此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更加的靠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