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我第一次来嘛,走错路而已又不是迷路。如果不是赖滢欣,我们也没机会到这间咖啡店吃东西。没想到咖啡和简餐还不错,下次搞联谊,我一定要跟赖滢欣再情商一次!」
「办得好是好,可是能跟王子学长相处的时间也太短暂了啦,我觉得还不够多呀。」
「唉……我最心仪的女主角……」
「欸,说实话,王子他是不是有女朋友?虽然其他人问过他没有亲口承认,但我见过一个女生每天送自己做的便当给王子,王子没拒绝,还和那女生吃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互相喜欢,怎麽可能一起吃爱心便当?」
「啊!不要再说,再说我心都要碎了。」
「应该不是吧,我还见过别的女生跟王子告白,而且王子也没说自己有女朋友啊。」
「这样讨论,我倒觉得合情理。其实我一直感到很奇怪,刘念琪桌上的饮料怎麽可能是王子学长不小心弄倒,该不会,刘念琪本来就知道王子学长有女朋友,才故意将饮料弄翻耍阴招,故意介入他们之间,当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把学长抢过来?」
「那王子学长干嘛要说饮料是他不小心弄倒的?」
「应该是为了帮刘念琪遮掩,谁教她一副可怜的样子。要是我也楚楚可怜就好了……」
「你无聊,就算事实是这样,但跟楚楚可怜有什麽关系?她长得是很单纯,故意弄倒咖啡也可能是为了博取王子学长的怜悯之心,藉机接近,可是有什麽证据能够表明刘念琪真的要拆散他和他女朋友,才耍这种阴险毒计?」
「好像也没错。」
「喂喂!你们怎麽那麽说嘛。据我所知,刘念琪才不是这种人。今天她原本没想来,是我拜托她出来帮我们寻找幸福耶,干嘛冤枉人家。」娇滴滴女生站出来护卫。
「这简单。说不定突然从哪里得知王子学长会来,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没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一行人的身影随着纷杂慢慢远去,没有结论的结论也渐渐消失。
游律行浑然不觉拢起眉心。
有种难以言喻的郁闷在心里发酵。
但也许郁闷的不只是这件事,而是他对王炜铭说自己没有把握照顾得了刘念琪,却又无法装作感受不到当时那种推逼,才致使他改变决定;然不久後的现在居然遭到重大考验。
他非常不愉悦,有些难以解释的愤怒趁隙聚拢。
风铃朴实狂响,秋末晚风忽然强劲刮过,游律行整个身体、头发、衣着,几十分钟前披到刘念琪肩上的游律行的西装外套袖管,也在风来风去间剧烈飘荡。
刘念琪刚走出咖啡店。
她伫立门口,西装外套底下露出试图用水冲洗并竭尽全力拧扭的洋装裙摆,可是怎麽想拉平也掩盖不掉条条湿濡皱摺。没有找很久,她看向不远处的游律行。
她脸上的迷惑总是一眼就能看穿。
几个月前,他们在那间氛围宁静的温馨餐厅真正初次见面时也是。
他还记得,那天午後的阳光比平日更耀眼,刚从楼梯转上二楼的刘念琪看着他的眼神同样困惑。阳光斜斜洒落,模糊他的视线,彷佛与他脑海里另一幕蓝天白云下,扬着开心笑脸的画面交互重叠。
同样都是她。
他当然不会不清楚她想的是什麽,但他没想说明。
可是心里莫名有种感觉:所谓的考验,正要开始,或者不知何时早已开始。
夜色中,刘念琪拉紧西装外套两侧,担心会被风吹掉那样小心翼翼保护。她迟疑走来,彷佛犹豫要不要开口般低语解释:「我可以自己搭公车回家,不想麻烦你……」
游律行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他沉默几秒钟,说:「距离最後一次道别已经有几个月,我没有一刻忘记过念珍的嘱托。虽然为要不要照顾小孩子这种事烦恼,确实很花时间很花精神,因为不光是回答好或不好这麽简单,也不会是一句不想就能彻底解决。」
刘念琪仍旧一脸迷惘,半懂半疑问:「我不能回答不想?」
「症结点不在这里。」
「嗯……」她拖长应声的尾音,显得异常不确定:「那在哪里?」
「背弃对一个人的承诺,不是我会做的事。」
「不是你会做的事,是因为,我姊姊?」
他凝望她,态度谨慎严明:「我有我的原则,但是如果某些特殊或不正常情况让我无法掌控,就算心里不好过,我也不能不狠下心背弃原先的诺言。」
刘念琪不发一语看他,有层被狠狠指责的认知正全面蔓延。
「特殊……或不正常情况?只是我说『可以自己搭公车回家,不想麻烦你』这句话吗?」
她继续想了想,微微驳斥:「这个时间,我没有乖乖待在家念书准备考试,反而参加联谊?可是我有念。」
看着男大学生念书?
无可证实的说词,游律行几乎听不进去,也不认为必须听。「不正常的娱乐活动通常都别具涵义。还是说,你参加联谊有其他目的?」
刘念琪露出加倍不解的神情。
晚风持续吹,吹乱他和她的头发,她洋装的微澎裙摆毫无忌惮晃荡,不经意显现出那抹青涩中的咖啡渍。
这更让他想到男大学生的积极露骨言论。
他心里的不愉快持续累加,思绪里快速闪过刘念琪同桌朋友们的争执谈论,更遏止不了他低俗恶语,漫无边际从嘴巴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