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静了一阵,跟着响起了翻东西的声音,杜凌身子坐得很直,还若无其事的换了个坐姿,但那有点焦燥点着桌面的指尖却泄漏了她此刻的不平静。
这时後头又是一道关衣橱的声响,杜凌心痒难耐之时,一条毛毯冷不防地盖上了她,惊的杜女王身子一僵,而後柳卉伊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起脖子後一片颤栗——
「给你。」
「喂你说话就说话,靠那麽近干嘛?」
杜女王出声喝斥,即使她并讨厌柳卉伊的接近,甚至还有点喜欢。
「冬天这麽冷还穿那麽少,想感冒也不用这样吧。」
柳卉伊小声嘟嚷了句,杜凌全部听在耳里,眉头一皱,转过身就欲刮冷风,没想目光却被柳卉伊高举的指头给吸引,到嘴的话硬是转了个弯:
「你手怎麽光着?」
「手不光着难道还给它穿衣服吗?」
柳卉伊看向杜凌的眼神有点微妙,杜女王却似没发现自己的错误,点点一边的袋子道:
「过来,我帮你擦药。」
「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甚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最怕痛了。」
「我没有啊,我只是比较不喜欢看到血。」
脸色有点尴尬的柳卉伊小声辩解,可最後还是在杜女王的冷眼中噤声,乖巧地在杜凌的示意下落坐。
杜凌拆封了药水瓶,眼一扫耷拉着脑袋的柳卉伊:
「手。」
柳狗狗「嗄」了声,犹犹豫豫地将手递了过去,那模样有点怂,和那身处人群中心弹吉他的家伙判若两人,杜凌毫不犹豫地撒上药水,霎时换得了柳卉伊倒抽着气的轻嘶声。
「明明就这麽怕痛,干嘛还逞强?」
「因为你说要我演示的啊。」
柳卉伊头低低的,眼角还有未乾的泪水,那话却听的杜凌直发楞。
「我叫你演示你就演示,那我叫你跟我和好,你这家伙干嘛在那边扭扭捏捏的?」
杜凌恨铁不成钢的说,後一句话几乎是未经脑子就倒了出来,当跟前人身子僵住时,杜凌才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在柳卉伊面前,杜女王发现自己犯错的机率高的离谱,毛毛躁躁的很不像她。
「大概是,我觉得我们严格算起来不算是在吵架吧?所以不需要和好。」
柳卉伊的嗓音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令杜凌脑子有点当机。
甚麽叫做,我们没有吵架?所以柳卉伊,你一声不响直接转去文组,连带着单方面断了联系,这也叫做没有吵架?
「我去文组只是因为我觉得那里比较适合我。」
当柳卉伊嗓音响起时,杜凌这才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地问出了多年来藏在心底的话——言语间带着讽刺与失态,和柳卉伊形成了对比。
是的,杜凌到了这刻才恍然惊觉,原来这几年她对於柳卉伊竟然也是有怨的,在她用那麽多层伪装去包裹的核心层,藏着她对柳卉伊的指责与不满,甚至还有点委屈。
当然,那个委屈只是一点点——杜凌坚持。
「至於单方面断了联系?」柳卉伊说到这微微扬起了嘴角,「可是杜凌,我并没有换手机,也没有封锁你啊」
嘴角扯出的弧度带着点苦涩。
「应该是你想和我断了联系吧。」
此话一出杜凌如遭雷击般的楞了住,记忆迅速地回到了三年前,当柳卉伊走了後,杜凌像是泄恨似的删了柳卉伊所有的连络资讯,可一阵子过後,她又觉得要是柳卉伊在意她的话,理应主动联系她的,所以身为天之娇女的杜女王,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柳卉伊在使性子,不肯联络她。
时间一久,杜凌的大脑说服了自己,过去的那些细节变得模糊,竟颠倒是非成了柳卉伊主动断了联系。
这麽一想,杜凌突然觉得有点狼狈,她怎麽突然间觉得自己有点渣?
「我那个,不是想跟你断了联系,我是,嗯,那时候太忙了。」
杜女王睁眼说瞎话,瞎掰出来的理由还非常的没诚意,但好在眼前人对她甚是了解,并未追问,仅仅是笑了笑,而後轻飘飘的道:
「对啊,你肯定很忙的,毕竟那时候你有一群非常要好的朋友,忙着和他们进行实验。」
「朋友?」
杜凌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高中时候她的确有一小群走得比较近的朋友,都是和她一样,在校园中处於人群中心的人,杜凌对他们称不上是太有好感,会走在一起也只是因为课业或是社交上需要,没道理柳卉伊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
「实验是甚麽意思?说清楚。」
杜凌有一种直觉,柳卉伊似乎知道些甚麽,但这家伙眼神躲闪,摆明了不肯老实说。
果然,当杜凌看向她的时候,柳卉伊却只是避重就轻地笑道:
「没什麽,都过去那麽久了,我也都忘了。」
话说着柳卉伊站起身就想走,杜凌见状哪肯让她逃了,反射性猛地一个扑上前,柳卉伊重心霎时不稳,被杜女王这麽一扑就给扑到了床上,两人登时跌作一团,呈现一种偶像剧相当狗血的姿势——
你上我下,双目相接,在小空间创造出无限大的暧昧。
身为下面那个,柳卉伊的表情不再淡定,血气上涌,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耳根,幸亏阴影遮掩,这才稍稍盖去了她尴尬的神色。
柳卉伊深呼吸好几口气,好不容易压下了那点躁动,正想开口让人下去,半伏在她身上的人终於发了话,却令她整个人僵了住——
「嗯,你这里挺舒服的。」
整个空间安静了三秒,杜女王又和柳卉伊对看了两秒,心里霍地炸了。
她刚刚,是说了什麽?舒服?她是对柳卉伊说了舒服两个字?
虽说是真的挺舒服,软软的还很有安全感,但重点是,她怎麽能说出这种话?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床很舒服,睡起来一定很棒......」
杜女王欲盖弥彰的话刚说完,自己就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她到底都在想些什麽?越描越黑根本是她现在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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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呀,舒服的其实不是床,是柳卉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