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戴渝臻约在上次那间甜点店碰头。
站在某个路口准备过红绿灯时，宋睿洋低头瞥了身旁的江芊栩一眼。
她早已恢复成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今天午後的天空是极其浅淡的蓝，甚至透出一股苍灰，上头偶有一两朵白云飘过，而江芊栩就这麽抬头盯着远方的某处，眼神呆滞。
是在发呆吗？宋睿洋侧过身，连将脸凑到她面前，也不见她有丝毫反应。
交通号志在此刻转为绿灯，江芊栩机械式地就要踏出脚步，全然没注意到对向一辆赶着在最後一刻闯过马路的汽车。
宋睿洋赶紧伸出手扶住她的双肩，将她拉向内侧。
「好歹要看路啊。」因为刚刚那一刻实在有些惊险，宋睿洋顾不得他们现在离得有多近，他的双手甚至还搭在她的肩膀上，只是一味焦急地向她叮嘱道。
但江芊栩仍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接着便往斑马线走去了。
宋睿洋站在後头搔了搔头，看着她的背影半晌。
她这样，能不能称得上是失魂落魄啊？
他终於明白那股不对劲感是来自何处了。
以往江芊栩尽管也总是面无表情，但从来不曾像今天一样死气沉沉的。
就举刚刚那个状况为例，如果是平时的江芊栩，一定早就开始吐槽他了，说什麽「在过马路前将女生护向内侧，是很常见的小说老梗喔。」之类的。
但她方才居然什麽也没说。
或许戴渝臻会有答案吧，关於让江芊栩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原因。
这麽想着，宋睿洋便快步跟上了江芊栩的步伐。
推开店门，挂在门上的风铃响起，宋睿洋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便看见早已在店内卡座上等候他们的戴渝臻。
他们才刚走近，戴渝臻便起身将江芊栩拉向她的座位，然後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听说你遇上顾子延啦？」
难得地，江芊栩并没有多说些什麽，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吗？」戴渝臻淡淡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其实我还是觉得你没必要那麽怕他，见了他就躲。你也知道那家伙生来就那副德性，倒也不见得是恶意……而且我猜他当初肯定什麽也不知道的。」
在旁边听着的宋睿洋简直是一头雾水。
看江芊栩没有要回话的意思，他便向戴渝臻抛出自己的疑惑了。
「顾子延？」
这是他刚刚唯一清楚抓到的单词。
「就是那个总冷着一张脸的臭家伙啊，栩栩说你们是讨论课遇到他的，我还以为你也有看到他才是……」说到这，戴渝臻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我想到了，你不认识他。」
「我也就是好奇所以问问……」
「我看你是因为见栩栩突然态度大变才想问的吧？」戴渝臻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宋睿洋一阵尴尬。
「怎麽办，栩栩，能跟他说吗？」幸好戴渝臻的视线并没有在他的脸上投注太长的时间，不一会儿便转头向江芊栩问道。
「有事情问小臻，不要问我。」静默了几秒钟後，她才淡淡地应声，并且站起身离开座位，「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推出什麽新蛋糕，待会儿就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没事吗？」宋睿洋皱起眉，有些担忧地看向走到蛋糕柜前的江芊栩。
「没事没事，她那样就是允许我告诉你的意思，只不过想回避罢了。」戴渝臻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回避？」
「嗯。」戴渝臻点了点头，并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毕竟对栩栩来说，顾子延就是个心结般的存在，继续留在这里听那些过往，肯定会有些难为情吧。」
说着，她轻笑出声。
於此同时，站在蛋糕柜前的江芊栩回头瞥了那两人一眼。
她能明白为什麽宋睿洋会感到好奇，自己遇见顾子延时的反应果然还是太大了。
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她也希望自己能做到心如止水。
但居然还是办不到，一见到他，过去那些难为情的回忆便全部涌上心头，让她丢脸地都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一看见那家伙，便会想起当年那个青涩的自己、自作多情的自己，让她不禁想回到过去，然後……
用力摇晃自己的肩膀，并问问她脑袋究竟出了什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