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他这个意料之外的举动，原本还在滔滔不绝的江芊栩登时一顿，抬头瞥了他一眼。
「怎麽了吗？」
「就、不知不觉……」其实宋睿洋自己也感到有些诧异，怎麽会突然兴起想顺顺江芊栩发丝的念头呢？
「除了反射动作之外，所有神经传导都会经过大脑，这国中就学过了，所以你摸我头发肯定是经过思考後的举动。」
你问得这麽直白，要让人怎麽回答啊？宋睿洋有些哭笑不得。
况且原先还不错的气氛现在也全没了。
「芊栩，你看，那边骑楼下有对情侣。」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拜托你，放过这个话题了吧。
宋睿洋很是无奈，但最後还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在抵达捷运站前，他们俩又并肩走了一小段路，此时的夜晚已开始带有一丝寒凉，转眼间已是秋天了。
人行道苍白的光照在江芊栩身上，望着她白净的侧脸，恍然间，宋睿洋已依稀明白这异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但看着江芊栩现在的模样…..宋睿洋苦笑了下，看样子还有一段漫漫长路要走。
※
「所以说，就是接吻啊。」
宋睿洋瞬间瞪大眼睛，然後呛咳了几声。
原本还有些精神恍惚，结果被江芊栩天外飞来的话语一吓，他这下完全清醒了。
「什麽……什麽接吻？」他一边觑着江芊栩的脸庞，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段考结束了，图书馆又恢复成原先空荡荡的模样，宋睿洋和江芊栩坐在阅览室的边缘，窗外金黄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这一角，带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温度。
一手撑着脸一手翻着书页的宋睿洋眼睛微眯，有些懒洋洋的，直到江芊栩说出那句爆炸性的发言。
「我是说接吻是什麽样的感觉？」
深深吸了口气，宋睿洋告诉自己冷静一点，江芊栩的提问不外乎就是和她的小说剧情有关，而他的功用不外乎就是试着回答或是帮她实践……
怎麽实践？
宋睿洋被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给震颤了下。
「我只不过是问你接吻的经验和感觉，为什麽你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江芊栩睁着眼看向他，满脸不解，「想说既然你交过女朋友的话，对这方面肯定比较理解。」
原来只是因为这样，听到这里，宋睿洋瞬间就镇定下来了。
「我和她的确是有牵手、拥抱，也接吻过。」宋睿洋垂下视线，看着眼前的桌面被窗外阳光染成一种接近苍白的颜色，「但是……」
但是，那时候她是怎麽说来着？
他突然又想起了那女孩脸上朝气又自信十足的笑容。
半晌後，宋睿洋抬起头，对上江芊栩的目光，微微勾起了嘴角。
「芊栩，你会想听听看吗？有关於她的一些往事。」
江芊栩只是耸了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虽然说穿了其实也没有什麽。
他们是国中同学，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女孩便常常来球场边看他打球，一开始他也不甚在意，直到某天她向他告了白。
那时他去场边拿毛巾擦汗，女孩就坐在球场旁的栏杆上，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嘿，宋睿洋，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好吗？」
她说的如此轻松随意，彷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反而是他被她的话语给吓得怔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女孩轻松语气影响的缘故，他没想多久便答应了。
他不讨厌她，而这对当时的他而言便已足够。
他们开始了一般情侣会有的行程，约会或吃饭，假日随意去哪里走走，但渐渐地宋睿洋开始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明明应该是这段感情的主角，他却常常将自己摆到旁观者的位置上，彷佛被动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无法投入。
他明明知道这不太应该，但又不晓得是哪里出了差错。
直到某一天，女孩主动提出了分手，脸上仍挂着和告白那天相同的笑容，语气轻巧。
他们甚至没有过什麽激烈的争吵，不过宋睿洋也明白女孩的决定或许才是正确的。
他无法忘记她最後笑着和他说的话。
「如果有一天你能明白，我对你抱持着的这份感情究竟是什麽，那就太好了。」
淡淡地说完这段往事，便见江芊栩难得地沉默了一阵。
宋睿洋以为她在思考着什麽有建设性的评论，却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高估江芊栩了。
「虽然我想你应该很明白，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声好了。」江芊栩看向宋睿洋，没什麽情绪起伏地说道：「虽然我写小说，但这并不表示我是什麽爱情心理谘商师。」
宋睿洋有些忍俊不禁。
「我当然知道。」
是啊，他当然明白，他说出这些事情经过，原本就不是为了寻求什麽意见。
他就只是单纯地想让江芊栩知道那段往事而已。
他之前对女孩的话语一直感到不解，但误打误撞之间，好像已经渐渐懂得女孩指的究竟是什麽了。
宋睿洋将头枕在手臂上，看向身旁的江芊栩，只见她又继续在笔电上敲敲打打，神情专注，显然早已忘了向他询问接吻经验的这件事。
虽然他终於明白了那是什麽样的情感，但很显然某个小笨蛋却不懂啊。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现世报吧？
将头埋进双臂间，宋睿洋苦笑了出来。
不过能像现在这样和她待在一块，他便觉得已足够美好，而阳光照射在他的後颈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