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思清!你给我出来!」那声娇喝有如银铃碰撞般清脆响在众人耳畔,
冷筝先是将墨睿的长剑击落,随後剑尖一转,瞄准着竹林隐僻的暗处,一身嗜血杀气终是压抑不住,在顷刻间爆发!
刹那,
台下众人都以为自己看到了杀戮成性的玉面修罗!
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後,不老实的嘴个个开始碎念......
「不会吧!夜楼主......怎麽会在那?」
「你笨!夜楼主当然不可能在那!肯定是冷姑娘乱编的」
「哼,连这人气息都查不到,你们才真是丢脸」
「会不会,和坛主一样......看到......」
「不要乱说」
「夜楼主此番前来,肯定不怀好意。」
「就是,想来争霸那日的芥蒂,一时间是化不了了。」
冷筝竖耳听着议论纷纭,满意一笑,
果然是尉迟谦影的手下,虽然有几个神经大条些的没脑人物,但大致上都是冷静睿智!
好!
她暗自赞叹,心下更是决定要建立一组比这强大千倍万倍的组织!
寂静一片,四面无声,半晌
「出、来!」冷筝细致如泉的嗓音如今只剩下一片冷血,好似万年不化的寒冰,那丝丝愠意散发在空气之中。
又是一阵折磨人的沉默,
只见夜思清一席深蓝的劲装,整个人气息森冷,缓步走出暗处,而他身後,三个黑衣杀手也随之现身,四人个个配戴长剑、面无表情,
「你......给脸不要脸」冷筝淡淡的说着,举齐於黛眉的冰玉剑顿时又多了分肃杀之气,
「我没有」夜思清淡道,耸了耸肩。
「那麽,你擅自偷走白玉佩、带人私闯墨坛,又是......何意?」冷筝又讲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语,
"碰!"
这话有如向众人投下一颗炸弹般,听完这句,原就被夜楼主的出现感到震惊的墨坛杀手霎时像被五雷轰顶一样,任是再冷静的人,也无法淡定了,
什麽?
夜楼主真的在那?!
什麽?
带走月牙白玉佩?!
众人绷着脸,不可置信。
而夜思清,紧咬薄唇,随後又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证据」
众人从有如突然醒过来般,
对啊!
证据呢!
口说无凭啊!
能证明夜楼主偷窃的证据呢?
不待大家的思考,冷筝一个飞身越过竹林,旋空而落,在墨坛外不远处擒住一名黑衣男子,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艳红如火的身影像拎小鸡般扔到墨坛比武台中。
「证据在此,夜思清,你无话可说」冷筝唇边染上讥笑,一手从那站得不稳的黑衣人腰间掰下一个鱼肚白的温润圆玉佩,纤指一勾,让玉佩如钟摆般左右回荡在众人眼前。
深深的挑衅味让夜思清眼眸一凛,拔起腰间细剑,直逼年冷筝!
她深褐色的瞳骤然收缩,漾起一抹危险的戾气,眼看那银剑就要刺向冷筝眉心了,她却丝毫不动,至始至终一副冷然淡漠。
就在那细剑要深入冷筝雪白的肌肤时────!
剑停了,
夜思清手颤抖着,
银剑伫在她额前不到一根细线的距离,
「为什麽不出手?」夜思清问道,声音里夹带着不相信,
「你不配让我出剑」冷筝回答,一身血红更显得她艳若妖桃,
狂!
多麽狂的一句话!
直接硬生生堵住夜思清的嘴,让他把要说的话都噎了回去,
她有保握,夜思清不会杀她。
冷筝玉手推开了夜思清的长剑,寒冽的道:「断剑,仍在你心中」
断剑......断剑......断剑,
这二字一直夜思清脑海中迂回,扰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须臾,
「夜思清!你真以为本主会把白玉佩放在阁楼里吗?」一道低沉魅惑的嗓音传入,语气中的丝丝怒意显而易见,
冷筝挑眉,勾唇冷笑,他果然回来了!
不过眨眼间,一道穿着黑色绸缎的修长身影跃上比武台,他如墨发丝勾勒出弯月的弧度,一身强烈的杀气让众人无法直视他俊美的脸庞,只是勉强抬眸遥遥凝望他的侧脸。
冷筝美眸里的诧异一闪即逝,
初次见他,
她以为他本就冷漠寡言,不轻易将情绪展露於面容;
再次见他,
她认定他是个外冷内热、口是心非的一个人;
如今见他,
她却觉得自己好似从未看清过面前这个男子,因为现下的他,外冷、内冷、心更冷,宛如诅咒一般的冷面魔君!
那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尉迟谦影。
「你什麽意思?」夜思清收下剑,却未入鞘,垂睫,无法面对尉迟谦影星辰般的双瞳,
「白玉佩......本主随身带着」尉迟谦影轻嗤,夜思清闻言一愣,倏地突然看到尉迟谦影腰间垂挂的乳白玉佩,攥紧双拳,死咬下唇,
「你真以为本主不敢杀你?」尉迟谦影出声,鄙夷中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令冷筝以外的所有人全身被冰寒侵蚀般颤抖。
他拔剑出鞘,碧绿光芒与亮银在炙阳下生辉,节骨分明的手握剑柄,脚轻沾地面,奔向夜思清!
台下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不妙,今日怕是要见血了!
冷筝心下一惊:「不可!」
绝冷剑蓦然截出制止了翡翠剑的突袭,衣袂双双翻飞剑器重叠的碰撞声回荡在寂静的墨坛中,剑花翩落,
这声音却让众人重重吐了一口气,心终於又落回肚子里去。
尉迟谦影冷佞挟长的凤眸上扬,立马收回力,剑滑入鞘,
「为何?」尉迟谦影问,打量着眼前裸露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问道,
这可是让暗处的墨羽气急败坏:主子!你什麽时候会问人意见了?!为什麽偏偏又是为这个女人开特例!
「没有理由」冷筝唇角晕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让四周顿时有如幽凉月色照彻大地般,她不过是引用了杨恩的话罢了。
夜思清不明所以,
这女人......上次来找我也是没理由......这次也是......没理由......救我?
尉迟谦影眼眯成一条线,没有回覆,这段沉默,算是默认了本就不想置夜思清於死地的念头。
「坛主还是......赶紧去赴宴吧」冷筝收剑入鞘,撇了一眼夜思清,又稍稍将视线划过尉迟谦影,眉目含放一股意味不明的暖笑,转首迳自离开......
「你可以走了」
「是,坛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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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在云墨楼後方的一条小径,手握着冰玉剑,垂着羽睫细细思考着,
夜思清偷窃白玉佩一事,她早在留宿云墨楼时玉佩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当天他鬼鬼祟祟的潜入,分明是不安好心,以致於今日早上她询问墨羽云墨楼阁各是有何用,在分析之下,明显夜思清是冲着玉佩来的。
可是呢?
他应该不会笨到主动跳入尉迟谦影设的局,就算是真的要令她或尉迟谦影在盟主礼上难堪,应该也有更好的办法才是!
奇怪......真奇怪......
不知不觉中,冷筝缓步走到了一座清澈的湖旁。
碧空如洗,交映着光滑的湖面,柳枝的摇曳在湖面引出阵阵涟漪,柳絮漫天纷飞,若即若离,看似能轻易握住,却又好似虚幻的无法捉摸。
她停莲藕般小足的脚步,
抬眸,
那份席卷全身的嗜血杀意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独独剩下那双无底深邃的瞳眸,只需凝一眼,变会被冻得雪霜漫布,她驻足湖畔边,静静的眺望不远方的对岸:
一席白衣出尘的男子正微弯下腰,轻触着遍布明湖的嫩粉莲,明明满湖的莲花都只是含苞待放,然而在那男子的纤指下,那一朵粉莲宛若遇到了天赐的露水滋润,浅白与淡粉交织的杏仁形花瓣向外舒展了一条弯弧,生机盎然,使其傲立於百莲之间绽放。
那白衣男子不如元朔凌般浑身充斥着温柔气质,他只是就这样没有言语,如画中步出的仙般,单纯飘邈、出尘不凡,他一双好似看破红尘一切的墨瞳总闪烁着一种淡淡的孤独,细长脸上的唇角挂着一抹疏离的笑,更加让人觉得能从他身上看出自己的残缺、看出世间仅存的美。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谪仙吧!」她低喃,嫣然一笑......
冷筝负手静静凝望那白衣男子,
就这麽一刻也好,她希望尘世间纠纷皆能融在他那不冷不热的淡笑之下。
片刻,
远处飞来一只白鸽,它爪上有封卷成小轴的信,
男子任鸽停留在他手心之上,一手拆下信,
白鸽乖顺的理了理羽毛,高声鸣叫。
粗粗扫了一眼白纸黑字後,白衣男子却倏忽神色一凛,
抬眸,
不偏不移将目光撞入了冷筝的瞳眸之中,
两人四目交接。
冷筝羽睫轻扇,神态自若,
而他却是掀起薄唇欲言又止,
半晌的沉默,
男子不着痕迹的轻叹,对彼岸的冷筝疏离一笑,足不染尘,飞身离去。
「太多人......太多事......已经开始酝酿了......」她感慨道,穿越来此,她的确有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这时的冷筝并不晓得,她所接触的一人一物,都与她未来的路大有相关,
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