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织光这个女生好讨厌,我们不要跟她做朋友!』
『谁都不准跟她说话,谁敢跟她说话就排挤谁。』
为什麽要这样欺负我?为什麽要在我的便当盒里放蟑螂?
我只是不想要选边站,不想要欺负弱势的同学,这样也错了吗?
『赵织光是一只丑小鸭,长得不漂亮成绩也不好,大家都不喜欢她。』
长得不漂亮,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吗?成绩又不能代表一切......
『欺负她刚好而已,谁叫她这麽讨人厌。』
为什麽要把我一个人锁在厕所里?
好可怕,我不喜欢这个样子──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外面没有人在吗?』
有人,在我做恶梦而难以安睡时,动作极其轻柔地在我的额头为我敷上冰凉的毛巾。
床畔微微下沉,有人,坐在我身旁稳稳地握着我的手,并且细心的为我盖好棉被。
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轻哄:「没事了,我在这里。」我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他身上的味道,若要形容一个季节,就犹如午後吹起凉爽的微风,空气中仍然夹带着阳光的气息,像刚刚好的秋天。
我一直以为,梁熙给我的感觉应该更像冬天。高冷、疏离的特质,就像很多人常常喜欢冬天的到来,却又畏惧它的寒冷。
我曾经希望自己像春天,鸟语芬芳,舒适宜人,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却发现自己比较像现在这般气候变迁下的诡异季节,时晴时雨、莫测难猜。
从一段很漫长、很漫长的梦中醒来,我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嗯……退烧了……
「真的有人送我回家吗?」环顾四周,我不确定地喃喃自语:「鲤鱼?」
瞄眼摆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六点,这麽晚了。掀开棉被下床,走出房门探看了一会儿,家里好像没人。印象中最後我是被梁熙给打横抱起的,但我有没有记错啊?不会是发烧到脑袋秀逗了吧?
赫然发现,手背上贴着一条压住小块酒精棉的医疗胶布,疑似打过针、或吊过点滴,我随手撕下,愣愣地想,难道我昏倒的期间,还去过医院?……算了,不管了,反正我现在人已经到家,精神也好了许多,这样就好,没问题。
回房间换下外衣,进浴室卸妆、摘下隐形眼镜,戴起很矬的黑框眼镜,将前额头发用发圈绑起来,露出洁白乾净的额头,我看了看镜中『关闭』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还是这样舒服啊!
家里应该有吃的吧?
脚步轻松地下楼,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巡视一眼,因为不是很饿,所以只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微波,捧着温热的马克杯到客厅,倒卧在沙发椅内,愉快地吁了一口气。
来看一下电视吧,现在有什麽节目呢?
手持遥控器转了几台,刚好看到电影频道在拨我最爱的动作片,欢喜地调整好坐姿,目不转睛的盯着萤幕看。
须臾,一道开门声吸引了我的视线,我转过头猜测,爸妈今天会晚回家,所以──「鲤鱼,是你吗?」
没有回应。
正皱眉觉得奇怪,就看到梁熙提着一袋外食走来,手里还握着我家的钥匙。「醒了?」
再没有任何的形容词,可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
脑袋里跑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他怎麽会有我家的钥匙,而是我现在这副『真正』居家的模样,被、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熙面不改色地在我身旁坐下,从塑胶提袋内拿出装有地瓜粥的餐碗,打开盖子,放在玻璃桌上推到我面前,递来汤匙,动作一气呵成。「只喝牛奶不够,吃这个吧。」
他所有的举止,都像慢动作拨放般在我眼底炸开,只有内心的尖叫声依然在持续着。
啊啊啊啊啊啊!!
我内心惊恐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了吗?
为什麽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深了?
啊啊啊啊啊!
尽管内心冒出无数个天崩地裂的小剧场,我的脸部表情却把持住了,看起来顶多像在发呆,僵化地瞪着他掌心贴住我的额头,温声说:「很好,退烧了。」
「嗝、嗝。」我错愕地打出两声浅嗝外加一连串咳嗽。「咳咳咳咳──」
梁熙起身进厨房倒了杯水过来,交到我手里。「喝点水。」
「你……」我尝试开口,觉得感冒声音太粗哑而作罢。
他淡淡交代过程:「我的亲戚是家庭医生,下午请他来过一趟替你看诊、打点滴,所以现在,你应该会觉得舒服许多,我也帮你敷了几次冷毛巾,等烧退得差不多,就拿着钥匙出去买粥。」
我瞠眸瞅向他,嘴唇抿得死紧。
「钥匙,是在你包里找到的。」眉目微敛,梁熙续道,「李榆安有来过,我说我会照顾你,他就走了。」迷人的笑容咧开,最後他问:「还有什麽想知道的吗?」
没有,只是觉得此情此景,你在我眼里,真真正正成为了恶梦啊!
被看到这副模样,已经不是想死就可以了事……
现在就算给我一个再小的洞,我也会想尽办法钻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