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忽而芢苒 — 第二章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说的就是莫允桑。

白阳是在莫允桑国二上学期的时候,转进莫允桑的学校的。

白阳和莫允桑同年级但不同班,而那时候白阳在莫允桑心中的定位,也就只是一个转学生,并没有让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那时的白阳,还跟其他同年龄的男孩没有太大的区别。会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睡觉,喜欢打游戏、打篮球,着迷於各式各样的体育活动。只不过白阳比较有教养,不太会在输了或玩的过程中爆粗口,最多皱一下眉,或是自己小小声地骂个几句。

白阳的数学很好,他尤其喜欢像几何图形之类的题目,反而函数题对他来说还比较困难。白阳在国中时的学习成绩不过中上,因为他的心思并不在课业上,大概这个年纪时候的男生,都还比较爱玩。白阳虽然心思不在课业上,但仍会维持住自己的成绩,不会让自己的成绩太难看。

他在体育项目的表现上都很优秀,就这点而言就足以让他在男生之间受到欢迎。

白阳的个性其实比较慢热,刚转入学校的时候还比较内向,但渐渐就能放得开了。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阳光、温和、开朗而且有礼貌。

白阳的好在於,他是那种润物无声,让人感到舒服自在的谦谦君子。就算你不认识他,跟他讲话的时候,他还是会专注的看着你的眼睛,认真地听你讲话或回答你。他说话的音量不大,语速比起同龄人来说稍慢,但因此更凸显出他沉稳的个性。

国二下学期开始,白阳开始长个子了,身高开始蹭蹭的往上长,五官也开始慢慢舒展开来。白阳的长相不是那种第一眼看到会让人惊艳的类型,而是越看会越让人觉得好看的样子。

正好在这时候白阳因为参加了一个钢琴比赛获奖,让更多的人认识了他。他总是一个阳光青年、好学生的打扮,衬衫的扣子和其他男孩比起来,总是规规矩矩的扣到第一颗,配上西装裤,虽然略显青涩,但还是帅气的。

从那以後开始,越来越多的人会提起白阳。

也在那个阶段,青春期的孩子开始越来越在意起自己的外表,懵懵懂懂地开始憧憬爱情,但这不包括莫允桑。

莫允桑仍然是莫允桑,每天仍然紮着朴素的马尾,背着沉重的书包上学、放学,依然过着她苦行僧般的日子,对所有的改变视若无睹、冷眼旁观。

在莫允桑眼里,重要的仍然只有成绩。莫允桑不是天资聪颖的学生,所以她只能比别人更努力,每天总有不一样的习题等着莫允桑,那些题目假如其他学生做三遍,她就能做到十遍,力求能对每个题目都熟练到了然於心。

她必须维持她的成绩,因为这是在校园中,她唯一比别人突出的地方。

在校园生活里,成绩好的学生总是有一定程度的好处。例如老师对你在课堂上发呆或看其他科的书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们对你的仰望,彷佛你就是那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里的人。

学生时期的荣誉感其实那样简单,莫允桑的优越感是那麽容易满足。而她的骄傲,不容许她自己从那金字塔顶端落下来。

那时候白阳这个人在她的心中,还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她听到过很多人谈论或提起这个名字,但她从来都没有认真听过关於这个名字的任何事,她还没有把白阳放在心上。

到国三後,所有学生突然不约而同,极其有默契的勤奋起来,为了迎接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考试-高中入学考试。

考卷和考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多,青涩稚嫩的少年少女们,也是第一次需要去认真思考『未来』,并做出『选择』。

莫允桑每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都没有太大的起起落落,发挥一直都保持的很稳定,所有老师都很看好她到真正考试时,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而有一个人的成绩,则一直不停的考的越来越高,一次比一次越来越好。

那个人是白阳。

当莫允桑在不知道第几次走到公布栏前面,去看排名的时候,发现白阳没有落後自己太多的时候,她是惊讶的。其实每一个出现在公布栏排名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固定的,成绩大多数也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白阳的排名每次都能越来越高。

会出现在公布栏上的名字,大部分莫允桑都心里有数,她自己本身就是长期出现在公布栏排名里的人,可是白阳不一样。

他是默默地出现在公布栏中,然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考试,不断的追赶上所有人。

坦白说,她是有一点嫉妒白阳的,因为她辛辛苦苦努力三年的成果,白阳轻轻松松就达到了。

那是她第一次认真的去审视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背後代表的人物。

其实关於高中入学考试,比莫允桑想像中还要来的快速和悄无声息。莫允桑安静而且冷静地走进考场,又安静而且冷静地走出考场。

那次考试的结果,莫允桑意外的失常,虽然仍以吊车尾的成绩进入第一志愿,但所有人都难免失落。

这就像是你原本看好会夺冠、实力坚强的球队,结果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就被淘汰的那种错愕。

所有的人都在安慰莫允桑,让她不用太难过,只有一次失常不代表甚麽。可是只有莫允桑自己知道,这其实不是失常。

她不属於天才型的学生,一直以来她读书的方法就不灵光,遇到不会的背起来就是了。碰到文科这样做没问题,可是一遇到理科就大有问题了。

凑巧这次的理科出的稍为比较刁钻,就算她做了再多的题目,面对这样第一次遇见的全新题目,她仍然没办法克服。

莫允桑隐隐有预感,她不再能够继续站在属於金字塔的顶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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