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褚心岑,褚心岑……」望着镜中那个面颊湿漉漉的女人,我一边抚摸着镜中的倒影,一边喃喃低语。
今年我二十六岁,但只看了这张脸六年。
挥之不去的异样感难以抹灭,虽不甚在意,却难以忽视。我摇摇头,要自己不再去想,将脸洗乾净便离开浴室。
为短发喷上发妆水,换上整齐的套装与黑色高跟鞋,用最快的速度着妆完毕後,我拎起黑色公事包,步出租屋套房。
通勤时刻的捷运车厢里人满为患,我缩在角落抱紧公事包,感觉到似乎有人碰触我的臀部,一开始我没有太在意,以为是对方不小心的,但当发生第三次时,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骚扰了。
车厢拥挤的程度令我无法转头去看是谁,我想对方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当他的手又再次伸了过来时,我直接抓住他的手,吓他个措手不及。
对方惊慌地想把手抽回去,我更加用力地拽着他的手往前环抱住我的腰,并大声喊:「有色狼!这个人是色狼!」
众人的目光齐齐往我看,此时列车刚好到站,车门开启,人群鱼贯出去,而被我紧抓着手的那人放弃了挣扎,我回过头狠狠瞪他,却在看清他的脸的那一刻,吓得睁圆了眼睛。
「孙杨?」
「嗨,早安。」男人无奈一笑,挑起一边的眉毛,微微晃动自己被我拽在腰间的那只手,「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当色狼?」我稍稍放松了点力道,却仍未松手。
「不是我,是一个戴帽子的中年男子,我正要抓住他的手时,你的手就先抓了过来。」孙杨耸耸肩。
他一身西装笔挺,头发疏理得乾净整齐,是我的同事。
「有色狼吗?」捷运工作人员赶来,我迟至现在才松开孙杨的手。
「一场误会……」孙杨瞥了我一眼,满面堆笑地向捷运工作人员解释。
接着我们两个随同工作人员前去调监视器画面进行指认,後续就交由捷运局处理了。
走出捷运站,孙杨看了一下手表,用食指轻触我的肩膀,指向左边的豆浆店:「要去吗?」
我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可思议地望向孙杨那张神态自若的脸,「孙杨,现在都九点半了,已经迟到了。」
「业务这种工作不就是不必准时进公司吗?」孙杨挑起一边的眉毛,抬起下巴再次朝一旁的豆浆店示意。
「但今天早上要开早会,你忘了吗?」我提醒他,果不其然孙杨立刻睁圆眼睛,下一秒转身就跑。
「喂!」我喊了声,这个人还真是说变就变。
「早说呀!今天的会议是毕姊主持啊!」经他一吼,我也倒抽一口气,顾不得脚上三公分的高跟鞋,跟着拔腿狂奔。
当我们两个气喘吁吁跑进办公室时,业务助理赖名慧对我们比出safe的手势,眨眼说道:「正巧毕姊稍早来电说今天会晚些进公司,不然你们两个可要被电惨喽!」
「还好!」孙杨呼出一口长气,随手拉了拉领子,眯眼对我微笑。
刚才不知道是谁还要吃早餐的?
「怎麽还不进去啊?」身穿西装的男子从电梯口出来,赖名慧对他道早安,孙杨也稍稍站直了身体。
「启祥哥早。」我对眼前的前辈说。
「快准备好报表吧,今天可是要汇报上次的进度呢。」启祥哥露出微笑,目光从我们每个人身上一一掠过。
「启祥哥,毕姊今天怎麽难得会迟到?」孙杨靠了上去,八卦地问。
「她收到高中同学的讯息,有些事要处理,所以延迟了一下。多亏这样,不然你们两个……」他眼中带着一丝促狭,「就要被她念了。」
「哎呀,真的是好险啊。话说我记得毕姊和启祥哥不是同一所高中吗?」孙杨将公事包放到座位上,转头继续和启祥哥哈啦。
「是没错,但我毕业那年,她才刚要升高一,所以没有一起待在学校过。」启祥哥打开电脑,输入帐号密码後调出报表。
启祥哥和毕姊是结婚好几年的夫妻,相处却仍宛如新婚,两人似乎是青梅竹马。毕姊这是这间富贵人寿保险公司的继承人,不过她和启祥哥都是从基层做起,所以即便身分不同,其他员工对待他们的态度倒不会太拘谨,尤其启祥哥还是个好好先生,总是面带微笑。
毕姊则不一样,她对工作的要求十分严格,在公事上大家难免会畏惧她三分。
我也在位子上坐下,打开电脑的同时,暗自想着毕姊和启祥哥从小到大的感情能维系这麽久,实在很不可思议。
「如果我没记错,启祥哥你们都是绿茵毕业的对吧?」
孙杨这句话令我一愣,正打算翻开资料夹的手忽然停住。
「是啊,很久以前的事了。」启祥哥耸肩。
我咽了口口水,继续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