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说:
「梅菲尔?」
一阵强风吹来,公主伸长脖子看过去,不意外没有看见人影。她苦着脸继续画线,虽然能帮上忙的感觉很好,可是当她发现不管怎麽走都看不到尽头时就有些怕了。
「你知道这村落的形状吗?」
她唯一能对话的只有头上那只麻雀,麻雀喳喳了几声有听没有懂,公主叹气,只希望魔族村庄的形状不要特别奇葩。她继续抓着手杖拖在地上走,暂时丢下自己身为公主的责任,不去想现在的行为是在做什麽。
这无疑是可以判刑的。
她可是公主,王国至高无上的荣耀,在城堡里该学的知识从没少过一件,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国王十分难堪。
现在人类内斗不多是因为有魔族这个头号敌人的存在,但也因为常跟魔族起冲突,每国领主都宁愿让自己的继承人跟拥有极高武术或魔法天赋的平民百姓结婚,也不想跟一个空花瓶联姻,毕竟生下的孩子没什麽优势,而且就算得到权杖,也无法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国力能守住领土。
公主停下脚步半晌,继续向前行走。
她的父王母后是天赋极高的战士,连魔法都在普通人的平均水等之上,上战场时无人能敌,就连魔族看到他们也几乎是落荒而逃——两位天生的神力战士,创造出不平凡的传说,流传下圣王圣后的威名。
据说他们结婚时是场盛世婚礼,各大种族给足面子,全大陆维持了整整九日的和平,也因为这段冷却让各种族清醒了脑袋,终於从血腥中回神,不再争论屠杀魔族军最大功劳者为谁,各自解散回自己的老窝。
所以她的出生是全人类都在期望的,人们都在想,这将来的孩子会是国王还是女王?会不会跟双圣一样是受眷顾的天才?
谁知道老天却开了玩笑,生下的孩子非但没有继承到武术天赋,连魔法都不行。
最强大的双圣之女居然是空花瓶。
所以她到现在仍是未婚,说好听点是国王皇后不愿让她早嫁;难听点就是没人想挑剩的。
公主大概能猜到勇者来救她的原因,多半是跟国王谈了什麽条件,如果她没记错人,那位勇者其实就是边临小国的王子,或者也说不上是王子,勇者的国家在十几年前就被其它国吞下,他之所以来救人,十之八九是为了收复丢失的领土吧。
「唷!干嘛啄我?」
她原本陷入忧郁的情绪很快抽离,只见麻雀歪头又啄了好几下,公主搧手同时想起麻雀的存在目的便提高警觉,她握紧手杖四处观望却寻不到任何动静,只见麻雀开心地往一处草丛飞去,瞬间传来激烈的唰唰声。
「什麽东西!」
公主瞬间紧张了,麻雀直接飞进去多半会没命。
正当她开始思考该不该赶紧回去找梅菲尔时,草丛里的动静消失,唰的一声蹦出一道黑影,公主吓到举起手杖要挥过去——
「啾啾!」
麻雀露出无辜的表情,小小的爪子抓着一只肥兔子。
「呃……」公主原先想吐槽,只是想起牠的主人是谁就放弃了,谁都不能祈祷一位本来就不正常的女巫能召唤出正常动物,她面有难色地抱过那只兔子,发现脖子处有一搓红毛还带着丝丝腥味。
很显然,这只兔子是被伤到脖子的致命处。
「梅菲尔一定是变态……」她咕哝着,这还是第一次徒手接触死兔子。
公主将兔子放回地上时麻雀又叫了,牠激动地拍翅重新抓起兔子扔过去,公主吓到急忙接住,麻雀正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盯着自己,然後不停啾啾叫。
等等,普通的麻雀会有眉毛也会皱眉吗?
「原来麻雀也有魔族品种喔?」
她慢吞吞地把死兔子抱好,看来晚餐有肉可以吃了。
「哇!那个笨蛋!」
梅菲尔正透过麻雀的眼睛注意外头状况,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只兔子,结果这个笨蛋公主居然想把兔子放回地上,还好她有再多看几眼,不然晚餐就没肉吃了。
「笨蛋笨蛋笨蛋!」
又多念几句,确定公主没再傻呼呼的把兔子放下去後才切断视觉。
梅菲尔揉着太阳穴,她正处在一间暗室,里头有一盏灯与数排整齐的书架、上头几乎塞满东西,然後最里面放了张桌子,上头堆着一叠羊皮纸跟数不清的细长石墨与羽毛笔。
这里是她的小小研究室。
梅菲尔讽刺一笑,勇者绝对没想过他企图摧毁的地方是藏在地底下,就算放火、净化也伤不到一角,下在这的防护隐匿咒可不是摆好看的。
拿起桌上摆在最左边的第一本书,梅菲尔翻到空白页,将一直带在身边的羊皮纸拿出来摊平,将上头的文字依照日期顺序转移到空白页上,除非旁边的麻雀发出声音,她才再次看公主那边发生什麽事情,又很兴奋地操控麻雀攻击兔子。
「看来公主很容易吸引小动物的传说是真的。」
梅菲尔无视公主的困扰,满心期待对方带兔子回来。
等到女巫已经弄完自己的东西回到地面上,公主才刚画好线,已经顾不得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她快虚脱了。
肚子饿、喉咙渴,这一路走来浑身都是汗,腿也已经麻了。因为要抱兔子又要握手杖,手指已经僵硬到没感觉,公主从没想过能再次体验到这滋味,忍不住与第一次的情况相比。
当时是因为国王在尝试逼出她武术方面的天赋,虽然最後白忙一场,但是已经没力的她第一次被国王背着送回房间,她还记得那双肩膀是多麽宽大、踏出的步伐稳重如山,转而对自己的表现失望。
或许就是这样,她才想去学魔法弥补武术的不足,谁知道却是这种结果……
现在已经将至夕阳,公主眯着眼睛看向天空,橘红色的光彩让她想起在高塔里的风景,此时风略微滚烫,她用手替自己搧风,麻雀无精打采地趴在头上。
「我好久没流汗了。」
公主喃喃自语,依旧坐在地上歇息。
後方的草丛传来沙沙声。
「不会吧?」她扯动嘴角,刚刚走完一圈都是遇到兔子,难不成魔族喜欢吃兔肉吗?不然怎麽这麽多的兔子在周围跳跳跳,她光是走一圈就有四只了。
麻雀可能也是飞累了,牠即使听见声音也没有动作。
「这只就不要抓罗。」公主伸手往头上摸去,麻雀无精打采啾了声,软绵绵的身体像是融化了一样,惹得她噗哧一笑。
『是人类?』
公主听见声音一愣,如似粗木磨擦的粗糙声线,加上这种黏腻又诡秘的腔调——魔族,她近期最常听见的语言。
『还真的是人类,怎麽在这?』
她急忙转身从地上站起,小腿却一阵发麻,差点直接腿软跌倒。
『人类,你到这里干嘛?』
笨重的窒息感从前方已遭影子吞食的黑森林袭来,公主听见很有规律的踏步声,地面在轻微摇晃,好几道影子摇摇晃晃,逐渐巨大的黑影前行——她慌张的往後退,想去找梅菲尔求救,可是头上的麻雀却没有反应,而她的身体早已疲倦不堪,挤不出多余的力量逃跑。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五道高耸的黑影在森林里摇晃。
公主分不出来是自己心跳剧烈还是那些魔族的脚步声,一个黑到发亮的蹄跨过粉笔线进来,像是把黑暗剖开,原本看不出身型的魔族瞬间清楚。
牛头鬼,魔族中皮如钢铁硬,速度与力量均不可小看的天生战士。
「梅菲尔……」她跌坐在地上,一个体力耗尽的人,该如何跑赢五只牛头鬼?
他们同时用鼻子喷出刺耳的气音,血红的双眼目标一致。
公主直接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