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问她和他是如何勾搭上的话,大概是某月某日,慕殒星生理期的时候。
她常因月事来痛到不能下床,但身为社长,在社团比赛前的冲刺期,她不露脸实在不行。
就这样,她在无聊的自尊心及责任感作祟之下,她拖着疲惫又沉重的身子现身,以虚弱的声音说完几句勉励的话後,顺利的晕倒在全社社员面前。
大家都吓呆了,而刘沇在瞥见她黄色洋装上的斑斑血渍後,顿时猜到了八、九分。
他果断地用身上的薄外套围住慕殒星的下半身,将她打横抱,光明正大的翘了他人生的第一堂课。
慕殒星打死没想到自己会枕着男孩的大腿、身上披着带有淡淡洗衣精香气的外套醒来。
好,这一切她都可以理解,但为什麽她的救命恩人是她不太熟的学弟?好丢脸呀!
刘沇体贴地找了间有厕所的便利商店,连卫生棉都替她买好摆在桌上,但这种小贴心让慕殒星觉得很害羞,要不是她有极高的自制力,大概会切腹自杀。
她从厕所离开後,红着脸轻声地道了声谢,就是不与他对到眼。
刘沇也察觉她的小心思,没有多说什麽,只是要她保重身体、注意天气,叮咛她下午会起风,顺手把他借她的外套披好,便离开了。
她不自觉拢紧身上那件不属於她的外套,低头嗅了嗅袖口……咦?
慕殒星,你怎麽在做这麽变态的事?她吓了一跳,为自己出於潜意识的愚蠢举动感到丢脸。
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对他产生了那麽一丁点的好感。
远不及颜沐培的一丁点。
慕殒星盯着沾到血渍的外套许久,希望看出个所以然。
因为回到宿舍的时间挺晚的,晚到够让血凝固,所以现在要清洗不太容易,就算清掉一部份,还是会留痕迹。
她的脑筋一转,突然想到了个荒谬的主意。
慕殒星找来一个脸盆,和舍监借漂白水,倒了大概五分满的量,然後整件泡进去。行事这麽不管不顾的,大概也只有她。
慕殒星满意的熄灯睡觉,留下刘沇的外套自生自灭。
可想而知,第二天它的结局会有多惨烈。
慕殒星这辈子大概没有这麽厚脸皮过,所以这个第一次才如此令人难忘。
她咬牙切齿地把被她漂得几乎转白的外套塞进纸袋,想慎重地和系草学弟道歉,然後当作没有这件事发生过。
但谁知道,刘沇做事比她更不顾後果,简单一句「扔了吧」就想打发她。
哼,想都别想。
慕殒星急急的揪住准备掉头走人的他的衣摆,语气不悦的道:「学弟,你大概不知道父母赚钱有多辛苦才会这样挥霍他们的财产,就算这外套已经褪色褪得差不多了,但还可以穿呀!」
刘沇转过身,凉凉的睨着她,因为那将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她觉得自己被居高临下的鄙视了。「如果是你,你会穿吗?」他的语气意外的冰冷。
她抬起下巴,强装镇定的道:「当然。」
他又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幽幽地道:「你喜欢的话就留着吧,那是我爸买给我的,我不想看到它。」
不想再看到它?这件外套当初不就是从你身上脱下来的吗?她发现了他话中的矛盾之处,但看着他眉字间的深沉,她识相的安静了。
慕殒星就跟白做工一样,原封不动地把他的外套带回家,然後心事重重的把它收进衣柜。
他好像要告诉她什麽事,却又不明说,反而像是要她自己去找答案。
他好像把她当作一条救命绳索,要她把他从泥沼里拉出去。
***
「云旖盃将在今年暑假盛大举办,欢迎所有热爱跳舞的团队报名参加……」女主持人过於亢奋的声音从收音机中响起,慕殒星无趣的撑着下巴,无奈的看着满脸兴奋的副社长陆曦裴。
「你要参加这个?」她的语气里满是自暴自弃。
「对。」陆曦裴肯定的点头:「我们的社员这麽优质,whynot?」
「经费呢?练习地点?我们什麽都没有。」慕殒星道出事实,一字一句隐含咄咄逼人及莫可奈何。
陆曦裴叹了口长气,闷闷的道:「是啊,要不是那些迷妹,我们大概已经已经报名成功了。」
许多因为刘沇才加入热舞社的女孩在前阵子霸王寒流过後大出走,一一退社,理由是嫌练舞太累、太麻烦。
虽说慕殒星早知道这些人加入热舞社的理由不单纯,但在看到十几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愧疚地说着「对不起」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热舞社因为人数锐减,学校分配的经费自然也少了许多,他们被迫从原本气势磅礡的大教室搬到拥挤闷热的小教室。
身为社长的慕殒星就这麽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与热舞社一起被抛弃了。
但刘沇还在。
他明明是最可能退社的人,但从头到尾他都陪在她身边。
「学姊为什麽觉得我会退社?」刘沇这人也够奇怪,她明明告诉所有学弟妹可以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但他就是喜欢叫她学姊。
慕殒星放下手中的运动饮料,扭头觑了他一眼:「直觉,毕竟你的粉丝们都退社了,你不就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我留在热舞社跟我的粉丝有什麽关系?凭什麽她们退社我也要跟着?」他认真的表达不解,看着慕殒星的眼神闪着疑问。
「这个嘛……对不起,逻辑的确不通。」她拔掉发饰,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只要你还在,我也会留在这里。」他仰头喝了口水,而後道。
「谢谢。」她松了口气,只要他不食言,那麽他们的社团至少会有三个人:社长、副社长,和刘沇。
「不客气。」他淡淡的笑了。
慕殒星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有个学弟,愿意让她予取予求,却什麽也没有向她索取。
他不计代价的付出,真的让她十分感谢。
学姊啊学姊,你太单纯了。看着一脸满足的慕殒星,刘沇的脑中闪过这个邪恶的想法。
我可是刘沇,要我什麽也不要求的对一个人好,不可能。
我可是很贪心的,你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