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细小地呼喊声流入耳里,我将注意力移回躺在病床上的人儿,他拼命地想撑开眼,却碍於外头的日光灯太过刺眼,而作罢。
「你终於醒了!」我赶紧按了呼叫器,而医生与护士一行人慌忙的走了进来。
医生拿起手电筒照了柯阳熙的眼睛,发现他有反应後,便将手伸往他的脖子,确认脉搏一切无恙,「柯先生现在状况十分良好,在让他休息个几天,就能拆线,之後就可回家静养了。」
看见柯阳熙睁开的双眼,和医生的肯定顿时压力瞬间释放出来,我松了好大一口气,待医生他们走出去後,柯阳熙才挂上淡笑,「你有受伤吗?」
这话令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人都替我挡刀了,我怎麽可能会受伤呢?
「笨蛋、白痴。」我笑着说,但眼眶却有些湿了。
柯阳熙哀怨的看着我抿嘴,「我都伤成这样,你还骂我?」
我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现在时间已经是早晨的六点多,太阳也悄悄东升,阳光撒入房内,为此增添点温暖,我扭了脖子,顿时感到有些疲惫,毕竟我一整天没阖眼了。
「那个……」柯阳熙扭了身子,尴尬地神情在此刻一览无遗,「我可以坐着吗?」
我蹙了眉头,对於他的提问令我思考了番,医生只说他不能压到背,那他应该可以坐起来吧?
「可以,我帮你。」语落,我站起身,首先先将柯阳熙的脚缓缓放置地面,手抵着他的肚子,顺着他的力道,将他扶起身。
柯阳熙站直了身体,「我第一次觉得,能站着是件幸福的是。」他用力的吸了口气,随後一屁股坐上病床,像是完全没受过任何伤。
见他如此鲁莽,我担忧着扶着他的肩,「你小心点,伤口等会裂开怎麽办?」待他坐好不再乱动时,我将棉被盖上他的腿。
「裂开,在缝就好啦。」他一脸无事的摆手,说的好像手术室是他家开的,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
「不想理你了。」我叹气,对於这种人我始终无法面对,於是我旋身往沙发那走去,坐上沙发我拖下鞋子,准备来补眠。
我背对着柯阳熙,将头面向沙发靠背的地方,我手放在头底下,闭起眼脑中却浮出,柯阳熙抱着我替我挡刀的画面,播放器像是被按了循环播放,没带音效的无限重播。
「每个人活在这世上总会有个,能让你奋不顾身的理由,」柯阳熙看着我发颤的背影,嘴里不断地吐出话来,「在被捅这刀後,我知道我奋不顾身的理由是什麽了。」
闻言,我睁开眼,对於他的话不是很理解,语中带话柯阳熙最会了,我没转身,反倒继续背对着他,「什麽?」
「你还记得园游会我画的那张海报吗?」很明显的柯阳熙并不是很想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他想说的话。
「那时候你说不就是个井然後很多人看,里头只不过是个黑洞吗?」我大致描绘出那张海报的轮廓。
「那你记得你问我,我是不是想透过海报表达什麽吗?」被他这麽一提,脑中似乎有了些印象,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他很会画画。
「好像……有吧。」我不确定地回应。
柯阳熙接收到我的答案,将头微微仰起,闭上眼诉说着一件好像不是他的过往,但却真实发生的事,「黑洞代表着我的人生,从我妈离开的那刻起,我的世界瞬间成了黯淡无光的灰色地带。」
我身子颤了下,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事实我没听错,这话正是从柯阳熙的嘴里说出来的,外表阳光的他,心底却是有个大黑洞。
「我时不时就告诉自己,要当别人的太阳,不能让别人难过,」柯阳熙将身子打直,但这动作似乎扯到了伤口,他痛的闷哼一声,这不打紧,他还是坚持要将话说完,「直到我遇见了你,不知道为什麽,你总让我感觉,你有秘密,而且是很深的秘密。」
两只手随着他的话,渐渐交叠在一起,句末的那一瞬间瞬间缠住,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不料却还是被人发现。
「本来想拯救你,但却先被你拯救了。」柯阳熙手撑在身後,无奈地摇头,「男生被女生救,说出去可真丢脸。」
什麽鬼话!一点也不丢脸!况且救人无需分性别,只要能让对方重生,是谁都不重要了。
「许星妍你是我黑洞中的星辰,为我平淡无趣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美丽。」柯阳熙侧过头,看着我的背影,轻声地说出:「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我坐起身,才刚转过身子就对上柯阳熙诚挚的双眼,顿时我不好意思的多避开他的视线,「少在那边婆妈了。」不过嘴角的弧度,无法掩盖我的喜悦。
门边忽然传来敲击声,我们俩不约而同的朝那看去,我看见柯阳熙的表情从原本的疑惑转为惊呆,我疑惑的将头探过去,想知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名女子徐步走入,当和她对上眼的那刻,我才知道柯阳熙惊呆的理由是什麽。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柯阳熙的母亲,她就像从画中走出来一样,整个人仙的宛如仙女降世。
我识相地走下沙发,「你们聊。」丢下这话我便穿上鞋走出病房。
到外头就看见阿翊站在门边,我挑起眉,「你把她带来的?」
阿翊点头,「想说都快要住在一起了,不让他们叙叙旧不行。」说罢,他还露出微笑。
只能说李凯翊这人不简单,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麽笨。
在外头踌躇了几分钟,房门再次被打开,柯阳熙的妈妈从里头走出,我礼貌性的走上前,微弯下腰,「柯妈妈,您好。」
柯妈妈见状叫我打直身子别那麽拘谨,「是你救了阳熙吧?谢谢你,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谢谢你陪他走过,我知道你们不是什麽特别的关系,但……我很喜欢你。」语落,柯妈妈拍拍我的肩,便踩着高跟鞋离去,我偏头,这话似乎在暗喻着什麽。
我推门走进病房里,看着脸有些微红的柯阳熙,这让我内心的疑惑又更加深了,「你妈刚和你说什麽?」我眯眼朝他走进。
「就、就只是说,我出院後和她一起住。」一对上我的视线,柯阳熙便马上躲开,这举动肯定有鬼啊!
「我要听实话!」句末,我手撑着他两侧,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到在一步就能吻在一块了。
「谎话就是最好的实话。」语落,他推开我,马上侧着身子,将被子拉起盖住脸,不让我继续逼问他。
柯阳熙做这些事情不到一秒就完成,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躺好躺满了。
我愣怔的看着用棉被盖住自己的柯阳熙,我想是因为距离上一次睡觉时非常救久远以前,所以此刻我的脑有些晕,无法思考柯阳熙和柯妈妈说的每字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