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睡眼朦胧之际，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声响，甚至感觉到有东西盖在我身上。
我有些迟缓地抬首，只见一张脸近在眼前，害得我惊慌起身时撞到後头的椅子，身上的外套也顺着滑落。
「我的外套脏了……」方禹昇不满地瞪着我。
「你、你刚才是在偷看我睡觉吗？」我忽感一阵羞耻。
「才没有，我只是帮你盖上外套。」他抖了抖从地上捡起的外套，「我昨天才刚洗好外套的，今天你就给我弄脏。」
「话说，你怎麽会在这里？」他挑眉，「担心我？」
我尴尬地别过头，本来我是打算回教室的，但林苡倩找了一大堆理由让我留了下来。等待期间太无聊，结果不小心就睡着了。
「你头还会痛吗？」我站到床尾，想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看到你刻意跟我保持距离我才头痛。」他微噘着唇，样子有些可爱。
「我听林苡倩说你常头痛，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没什麽，吃吃药就没事了。」他耸耸肩，起身穿上外套。「等会儿要跟我去Sunset吗？啊，不对。」
他摸摸下巴，嘴角一勾，「你今天本来就会去演奏，你答应过我爷爷的。」
经他这麽一说，我才想起有这麽一回事。只是那天我拿水波对方，一言不合就都没再去过店里，後来准备期末考也没时间去演奏。
「可是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柯婷一直都没来学校，我不能再置之不理。
「好吧。」他拍拍我的头，「那你明天一定要来，不然我会生气。」
「蛤？你这语气好像我是小狗！」我垂了一记他的臂膀。
「如果是小狗那就好办了。」他昂起下巴，「戴上项圈你就归我了。」
我脸颊登时一片灼热，到底事在讲什麽鬼话啦！
「白痴！」旋过身子，正准备丢下方禹昇走人，来人却一个箭步挡住门口。
「听说你寒假会和那家伙见面？」他冷峻的面容上夹带着威严。
「我们要练习毕业表演的曲目啦！」为何我非得低头跟他解释啊？
「喔。但我先说，这次我不会再放任不管了。」他伸手正准备朝我出手，这回却被我机灵地闪过。
「运动神经果然很好。」他摇头失笑，又是难得一见的灿容。「真的是一点也没变啊。」
仅此一瞬间，戴着鸭舌帽的小男孩再度浮现在我脑中，与眼前的那张脸重叠，让我一时被混淆了。
冷风灌入长廊，亦从保健室的门口吹进，只穿着一件单薄长袖的我，丝毫感受不到寒意。
「别说话。」
我的身体被方禹昇抱在怀中，他一只手压着我的脑袋，使我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口。动作虽大却非常轻柔，也许强硬了点却没有带给我任何疼痛，他的话犹如言灵般让我静静地被抱着。
气氛安静到足以让我听见从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却有些急促，那样怦然的跳动就像我过去看着任伟伦时会有的反应。
那是喜欢，是男女之间所萌生的情感。
意识到自己不为所动，我羞愧地推开他，连脸都压得极低。
「我说过直到你完全放下上一段感情前，我不会对你说出口。」他捧着我的脸颊，「但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明白我所要传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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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失神地站在柯婷家面前，脑子里尽是刚才被拥抱的画面，连声音都在耳边低回着。
我甩了甩头，硬是让自己冷静下来，感情问题就暂且先搁在一旁吧。
摁下门铃不久，对讲机传来了细弱的女声，一听见是柯婷的声音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是纪岱漪，现在方便见面吗？」
语毕，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不久後门板传来了扭转声，映入眼帘的是盘着一头乱发的中年女人。
「来我们家有什麽事吗？」女人的眼神充满着不耐烦。
「我是柯婷的高中朋友，因为她太久没来学校有些担心，所以来探望她。」我毫不畏惧地正面迎视，只愿阿姨能让我和柯婷见一面。
「她现在不方便见你，改天吧。」阿姨说完准备掩门，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及时上前挡下。
「是您不让她来学校的吗？我们一直默不作声是因为顾虑到柯婷的意思，您做为一个母亲应该更加关心自己的女儿！」
「关你什麽事？她是我的女儿，我要怎麽教育她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阿姨怒视着我，门把用力一拉，「请你回去！」
「不要……」我使力扳着门板，在猛烈拉扯的力气用尽前朝着房子里头大喊，「直到我们见面以前，我还会再来的！记得去学校补考啊！」
「别在这里丢我们家的脸！」阿姨怒目嗔眼，身手用力一推让我顿时失去重心的踉跄退後，「你根本什麽都不懂，赶紧给我回去！」
门硬生生地被拉上，直到最後一秒我的视线也没移开过，阿姨的怒容以及眼中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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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我们的讨论时间约在下礼拜，时间为早上可以吗？』
「嗯。」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隔天中午我人都还没清醒，任伟伦就打电话过来通知我曲目讨论的时间。
前一晚因柯婷的事思考太久，而後躺在床上又想起方禹昇的事，两件事交织在一起使我无法好好入眠。
『你还在睡觉吗？声音听起来很无力。』
「嗯……昨天没见到柯婷，倒是见到她妈了。」我坐起身子，揉揉眼睛，然後把来龙去脉说给他听。「……她肯定又被阿姨关起来了。」
『什麽都不懂……？』任伟伦压低了声音，貌似在思考着什麽。
「怎麽了吗？这句话有什麽含义？」我疑惑。
『呃不，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
「有关柯婷的？如果是，我认为你现在应该诚实告诉我。」我们已经说好要一起帮助柯婷了，既然有什麽事应该告诉对方并且一起想办法。
『这只是我的猜测……』对方默然了半晌，才缓缓说出口。
『我认为柯婷会被关起来不是单纯的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