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雨時梨花開 — 第十五章:醉翁之意不在酒(下)

「哈啊?」

「写个信什麽的,不难的。」李豫堂继续笑着。

是,写个信是不难,但如春鸣不想啊!当下一个不要差点就脱口而出,但仔细想想是自己说什麽都可以的,只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可是如春鸣一点也不想写信给陈老板,跟面子什麽的倒没有什麽关系,就是如春鸣不想。

且不说陈老板这个人平时的行事为人,他去邀请陈老板开宴会?他邀请?如春鸣可不要,显得他和陈老板友什麽特殊交情似的。

但他都答应了……

「是为什麽要请呢?」

他想既然不好拒绝,至少问问原因吧,眼神都有了几分哀怨。

李豫堂看到如春鸣的表情,又听了他的语气,以为他是突然反悔了,好奇的问:「怎麽?不愿意?」

「也并非如此,但我总能知道原因吧?」

李豫堂想想,也没什麽好不能说的,但保险起见还是压低了音量:「我要抓那卖米的。」

「你要抓?」

「别这麽一脸惊讶,反正你也讨厌他吧?」

「说得好像你就不讨厌他一样,也不用一副完全为了我的样子。」

「什麽叫为了你?别自作多情。」

「也不听听自己是怎麽说的。」

「不管我是怎麽说的,你是帮还是不帮?」

「帮,当然帮。」如春鸣微笑着说:「就当是还你救命之恩了。」

没想到如春鸣还记着,李豫堂很惊讶:「敢情你还记着那件事呢!就说了没什麽,我只是实在看不下去他嘴脸,忍不住制止他而已,就你想得多。而且我都不在意这还不还的,倒是你怎麽在意起来了。」

「有恩於人,哪有不还的道理?」

「就说不用了。」

「不行,而且你都要我帮忙了,还是说我不帮了?」

如春鸣这样一说,李豫堂马上投降了,虽说也有其他办法,但这是最快的了,他立刻妥协:「好好好,都随你行吧?」

一见李豫堂答应,如春鸣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一想到陈老板的事,脸色又垮了下来:「不过就非得用我个人的名义邀请他不可吗?」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选项,你要是有办法,不邀他也行,只要能把他弄到香兰堂就行。」

「一定要是香兰堂吗?」

「得是,我是打算抓个现行,这里最有说服力。」

如春鸣听到疑惑的问:「在哪里抓都是抓,为什麽得是香兰堂?」

「你以为我们是真的没抓过啊?要是在其他地方抓他都能找藉口开脱,我才想抓现行的,不然你以为我闲的吗?」

李豫堂讲得确实有些道理,但如春鸣还是觉得不妥。

「这样香兰堂还能完好无缺吗?」

「在意这个做什麽?你不也不喜欢这里?」

如春鸣叹了口气,摇摇头:「是不喜欢,但这里还有很多学戏的孩子,香兰堂若是被翻了,他们都只能等着饿死。」

原来如春鸣担心的是这件事情,这倒是情有可原,而且若是因为一个陈老板,就饿死了这麽多可怜的孩子,那可真是说不过去。李豫堂想想觉得有理,撑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想给出一个方案。

「不如这样。」李豫堂抬起头:「等我抓完卖米的,让香兰堂歇业一阵子,这样我就很好处理了,不会让这里有事。」

「只要歇业一阵子就行了吗?」如春鸣很惊讶。

「嗯,剩下的是我能处理好。」

「可是这样我不就又欠你了吗?」

李豫堂微微一愣,然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什麽欠不欠的?只是免得你和那些孩子饿死了,半夜来找我索命。」

「所以说你这不是救了香兰堂的大夥儿一命吗?」

「你别老爱说那些欠不欠的,我也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所以我要还。」如春鸣相当的坚持有恩必报这个原则。

如春鸣的坚持让李豫堂很无奈:「唉,我说不过你,算你赢吧。」

「话说回来了,我具体该做些什麽?真的写封信就没事了吗?时间上总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吧?」

「当然有。」李豫堂喝了一口茶:「大概七月底差不多,但主要还是看你能在什麽时间把它弄来,然後尽量帮我拖住他。」

「还有呢?」

「没了。」

「就这样没了?那不就是没什麽事吗?」

「不然你以为呢?难道还要交给你一把匕首、手枪什麽的,一刀还是一枪杀死他吗?你当做是古代暗杀呢?」李豫堂哭笑不得。

如春鸣这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脸「唰」地红了起来。说得也是,都什麽年代了,哪会有暗杀这种事?而且李豫堂这次不过是要把陈老板逮捕归案,又不是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

李豫堂看到如春鸣红了脸,无奈地笑着说:「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是我想太多没错。」如春鸣嘀咕着,又不甘示弱的说:「但以前不是以很多刺杀的故事吗?我当然就不自觉得想到了啊。」

「所以说你想多。」

「相似的故事很多啊!」

「反正你就邀人,时间确定了再跟我说,不会让你和他单独待很久的。」

听到李豫堂後面的那句话,如春鸣觉得自己的心震了一下,感觉很奇怪,他不是很懂这是什麽。

「啊?」最後他只能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

「怎麽了?」

「你刚刚说了……」

「让你确定时间後告诉我,有问题吗?」

李豫堂觉得自己会应该说得很清楚了,他不懂如春鸣的疑惑是什麽。

虽然如春鸣依旧对李豫堂为什麽说出那句「不会让你单独和他待很久」感到疑惑,但他又觉得就这麽问出来不太恰当。或许李豫堂只是下意识地说出来吧?根本没有特别的意思,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

不过如春鸣也不知道那句话是什麽,为什麽会有那种感觉。

他摇摇头:「不,没有。」

李豫堂觉得如春鸣的表情不太对,但他既然都说没事,李豫堂也不追究:「没有就好,交给你啦!」

「嗯,有任何我能帮上忙的事都可以告诉我。」

「反正不会让你去刺杀人。」李豫堂露出了一个有点嘲讽的笑容。

「我知道!」如春鸣马上又红了脸:「但刺杀什麽的真的常常在故事中听到啊!」

「是没错啊。」

「京剧旦行中,花旦有一个分支叫『刺杀旦』,就会演一些刺杀戏。」

「有这麽多刺杀的戏吗?多到都得分出一个分支出来了?」

如春鸣笑着摇摇头:「不是,这也不是这样说的。花旦大都演二八年华,年轻娇俏的少女,但有些角色却不符合这个形象,便分化出了『刺杀旦』,除了刺杀这个特色,通常会是一些性格比较泼辣、不羁的女性。」

「真有这种角色?」

「当然有,崑曲中还有所谓的『三刺三杀』戏,三刺指『刺梁』、『刺汤』、『刺虎』,三杀指『杀嫂』、『杀山』、『杀惜』。」

李豫堂听得有点懵:「等一下,怎麽又讲到崑曲了?」

「这就是一个源自崑曲的词啊,京剧中大多也是借崑曲的老本,像潘金莲就是一个刺杀旦的角色。」

「潘金莲啊?这样说我就懂了。」

「喔?」如春鸣挑了挑眉。

「什麽眼神?我是看水浒传。」

「是吗?」

李豫堂这才突然发现自己暴露了什麽。

但他也不遮掩:「男人嘛,看一点也很正常的不是吗?」

「我可什麽都没说呢。」

「……」李豫堂顿时傻了,他真没想到也一天会被如春鸣耍。

以前都不觉得如春鸣是个那麽有趣的人,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还真是觉得愈发有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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