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隐间 — 施家幺女

施家有女百家求,那吏部尚书家才为幺女办了场盛大的及笄之宴,京中适婚郎君家就已派媒人上门了,各家早是意动多时,这才总算等到施家小姐行了笈礼。

虽那施家幺女少有交际名声不显,可谁都知施小姐那当了世子夫人的长姐德言容功,四者兼备,品性极佳都是能得太后夸赞的,闺中之时便是闺秀中的翘楚,出嫁后持家有道更是佳媳典范,想他施家是教养极不错的,这样瞧着妹妹估摸着也是差不离的。

可京中众人还是有些想岔了,施小姐与她那人人夸赞的长姐还是有些相差之处的,且说她为何甚少出门,皆是因她生来身娇体弱,父母担忧多将她拘于家中,又因此素来多般娇纵着,使那施小姐脾性有些憨痴,家中人也便无意她早早出阁离了家,上门的媒人遂都给拒了。

而施小姐哪知母亲频频会客此般作何,只管着在后院抚琴侍花罢了,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样真是愁煞慈母心。

想着女大当嫁还是得早做准备,施夫人也更是上心了,心中打算须得对小女多加管束才是,想她小女主掌中馈之事一应不晓,更遑论相夫事舅姑云云,思索之间不由生出许多烦忧。

午间饭后遂忍不住唤来了小女叮嘱几番,那施小姐本已散发横榻之上作午时眠了,听得母亲传唤只懒懒地坐起拢了拢衣裳,垂眸对着铜镜,一手执根簪子一手揽着青丝随性地绾好,一些散落的了也不太在意便出了门。

施夫人正在房中静心品茗,见她那小女悠悠地迈着步子进了门,娉娉婷婷地向她走来,又瞧着那不施粉黛的素面,忍不住叹了口气,却还是招手挥之过来坐下。

那施小姐一言不发地草草行了个礼,便疏懒地扑进施夫人的怀中,施夫人瞧她那倦意恹恹的样子,颇有我见犹怜之意,本已到口边的唠叨也都吞了回去,只是柔柔地抚着女儿的发丝,容她打着小盹。

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筠筠我儿,你这般可怎让娘亲放心嫁你出门……”

听着母亲的叹息,那施家筠娘也仍是闭着眼,在施夫人怀中蹭了蹭,轻声抚慰道,“娘真是多虑了,这还早着呢——筠娘只想赖在娘亲身边,得好好孝敬您才是——”

那甜如浸蜜的含娇细语,听得真教人不由心肠都柔上几分,惹得施夫人止不住慈爱地为她理了理散落的发丝,心下也生出许多不舍。

筠娘语毕又倏地坐起,那双明眸望着施夫人嗔怪道,“娘亲可不会是嫌弃筠娘吧——”

施夫人见她毫无寻常女子提及婚嫁之事的羞怯,一派娇憨烂漫的样子,不禁用手指戳上了她的额头,“可留你当老姑娘记恨父母不成?我施家也可没那么多食粮养你个小女子……”

“既然母亲不养小儿,筠娘便去求着大哥大嫂收留,再不济还有二哥呢,哪怕哥哥们不留我,想来姐姐也是收我的,我去姐姐府上帮姐姐管教外甥们。”

瞧她那暗自盘算的认真样儿,又念及小女终有出阁之日,施夫人也带出了些感伤,却仍是笑着直言,“你自己不过还是个稚童样,还会管得来别人?说来都是娘亲纵你太过,从明日辰时起到兰堂随我一同看顾持家一事。家中事务繁杂且多有章法,不求你学到宝笒那般,只是好歹明了其间条理而已。”

筠娘正想如同以往一样撒娇赖过这事,立即被施夫人严肃而坚定的目光挡了回去,“休得赖床,辰时之前我会派严妈妈来你房中。”

想到那位刻板而严苛的妈妈,筠娘也生出些惧意,方知母亲也是真下定决心了,不免有些委屈,小声嘟囔着。

瞧惯了爱女可人的欢颜,少见她这样哭丧着脸,施夫人倒底心软了些,宽慰道,“若筠筠表现尚可,过段时日元宵灯会遂许你去罢了——”

施小姐从未见识过灯会盛景,每每只能听闻身边人绘声绘色地描述,早已心中神往许久,可家中人多视她琉璃瓶般易碎,从不放心她在这种时日出门,现下终得机会,哪能不应下呢?

一时间施小姐满满地都是斗志,一改此前散漫作风,惹得家中人都为之瞠目结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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