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
段锋的眼刀刮在杨羽崎脸上微微生疼，但他依旧勾起无懈可击的笑，一手撑着脸颊，「段哥，你还有什麽想问的？下次别问小漝了，直接问我吧？」
「⋯⋯杨羽崎。」
知道捋了人家老虎鬓，杨羽崎笑笑，低头吃面没再挑衅。
怎麽办，看到段锋生气，他就打从心底开心。
有时候，闹闹这人也挺好。
不然段锋每天像房东巡房子一样来他店里待，他没打没骂没赶人，再不找点乐子都要对不起自己了。
段锋一会就解决晚餐，手抱胸盯着父女俩温馨进食。
他被他盯得不舒服，难得对男人下令，「段锋，别看了。」
段锋一脸古怪，挑眉看他。
杨羽崎叹气，没答。
爱盯就盯吧！
「⋯⋯」没有多想杨羽崎那些弯弯绕绕，段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非常霸气的往桌上一搁。
「⋯⋯段哥？」杨羽崎愣了愣，这是哪出和哪出？
杨芝漝看了看她爸、段锋和钞票，淡定的继续吃面。
段锋嘴角扯了一下，「不吃白食。」
杨羽崎啼笑皆非，「行了行了，一块煮的，没那麽麻烦。」况且也只是一碗馄饨面，不是一碗金条，犯不着出手这样阔绰。
还有，他有点不喜欢段锋这个笑容。他甚至感觉到背部肌肉无意识的紧绷起来。
「我以後都在这吃。」
「⋯⋯」杨羽崎死机在座位上，希望段爷收回成命。
现在不是钱和成本的问题，这心理阴影的补偿用钱也填不了啊！
「不欢迎？」
杨羽崎微微一笑，标准又官方，「诚挚欢迎。」
「⋯⋯」
杨羽崎最终还是没收段锋的钱，实在是⋯⋯收了就太有距离了。
而且跟在段锋身边多年，他的直觉和经验告诉他，段锋这时候的「收下」的意思等於「你敢收就完蛋了」，哎，别扭的紧。
⋯⋯
段锋最近的行程是这样的，下午来杨羽崎的店吃饭，吃完就走，去处理黑道里的事儿，晚上九点准时出现在杨羽崎店里，和杨羽崎回家。
杨羽崎没有问段锋「为什麽」，他总觉得他没有立场询问了，而段锋，也不是会坦白直言的人，所以他们两人就都回避了段锋的献殷勤。
「我下礼拜开始休假两周，别来我这边巡逻了。」
「谁巡了？」
杨羽崎叹气，这人怎麽别扭成这样？「⋯⋯路边的野猫野狗得了？」
段锋眯眼，眼神危险，吸了两口气，才问道，「为什麽想休息？」
「杨芝漝下礼拜就要放暑假了，带她出去玩玩。」
「你倒是随性。」
「我不可能顾着店，晾着她。」杨羽崎笑笑。
他把女儿看得很重，至少，比这家打发时间、娱乐自己的店，看得还重。
况且，餐厅规模小，没几个员工，安排起来很容易。至於客户⋯⋯会留着的都是老客人了，不会因为突然休息的两周，就忘了这家店。
「挺好。」
杨羽崎一愣，他以为又会听到一句冷嘲或是热讽，可没想到，是喟叹似的这样一句话。
他端详眼前的人，两道飞扬的眉低低压墨色眼瞳，段锋看起来像是累极了。
「你还好吗？」
他抹把脸，压了压左手臂，「没事。」
杨羽崎嗯了一声，没办法提供建设性的提议。
他不能说「道里什麽事？我看看可不可以帮忙」⋯⋯他已经退出了。
他也没有打算再度沾染那边的气息。
「借我个地方休息成吗。」
段锋其实很厉害的，杨羽崎想。
看，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而是这种，不好答应，但更不好拒绝的问句。
杨羽崎抬腕看表，「我这边不能抽烟，等等还要开店，不会是个舒服的地方。」
「没关系。」
段锋的「系」字太轻，落在杨羽崎心尖麻麻痒痒。
「你⋯⋯」
他和他四目相对，杨羽崎抿唇。
段锋把他俩的事翻篇了，如同他当初要记着就记着的任性，但他不准他们此次陌路，不仅隔三差五来杨羽崎这刷存在感，还一次比一次温驯。
杨羽崎在五年前就已经想好，他和他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而如今，他看着自己走回头路，看着五年的时间付之流水，只有无奈。
杨羽崎啊杨羽崎，心痛这麽容易，原谅，也该这麽容易吗？
他活该先喜欢上人，就该如此蹧践踏吗？
回过神，段锋还在等他的答案。
「你回你那里睡吧。」
男人的眼睛像是一瞬间被抽掉灵魂，但段锋很快垂下视线，收敛好心绪。他又压了压左手手臂，站起身道，「那我走了。」
目送他走到门口，杨羽崎倏的开口，「等一下。」
他转过身挑眉，「？」
「你手怎麽了？」
段锋偏头，像在思考。
「⋯⋯受伤。」
「⋯⋯」
「呵。」
「你故意的。」杨羽崎指控，他让他同情，多多少少的关心都好，引他问出那句「怎麽了」。
是了，从头到尾，段锋都在等他，甚至拿身上的伤作饵⋯⋯奸诈恶劣的可以。
「我是。」段锋咧嘴，眉眼张狂的上挑，又变回杨羽崎认识的那个段锋，再没有脆弱、无辜，「所以，可以留你这休息一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