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友誼 — 04

关於被球打到事件的後续,安缘被确定没有任何大碍,在走廊上玩球的高二生也被找到了。

他向安缘道歉,而安缘也原谅了他,这件事就这样落幕。

但安缘、梁书桓和姜谅亦三人之间的纠葛尚未解决。

安缘为明天,也就是星期六的事伤透了脑筋,同时她也觉得,梁书桓和姜谅亦一直在注意她,这令她感到烦躁。

「我就看看她什麽时候会主动来求助我们,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梁书桓扬起不安好心的笑,手上玩着美劳课要用的石头。

「她自尊心那麽强,你不用想了。」虽然这麽说,但姜谅亦的眼神也紧紧跟着安缘不放。

他们等了一整天,安缘顶多拿出笔记本抄抄写写,其它什麽奇怪的行为都没发生。

「她脾气还真硬。」回家路上,梁书桓用贩卖机买了罐可乐,没有喝,而是放进书包里。

姜谅亦观察他好几次,梁书桓会在经过这个贩卖机时投一罐可乐,但他从来不曾打开来喝,只是放进书包。

「为什麽不喝?」他忍不住问。

「什麽?」梁书桓不解,随後看见自己准备将可乐放进书包里的手,笑了笑,「喔,这个。没事,只是投好玩的。」

姜谅亦才不相信,但也没有打算逼问。

「先生,你是钱太多吗?」他笑着调侃对方。

梁书桓没有回应,笑着耸耸肩。

这个晚上姜谅亦睡不太着,即使在床上翻来覆去,睡神却始终不愿降临在他身上。

他担心安缘,怕她没办法独自一人面对那个男生。

「真是……」他自嘲般的笑了一下,明明对方摆明了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干嘛这麽关心她呢?

他不知道,打从看见安缘的第一刻,他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她。

这是喜欢吗?

为什麽会喜欢上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生呢?

姜谅亦,你明明不是那麽随便的人。

——不是吗?

他开始回想自己的感情史,一直以来都是女生主动跟他表白,为了不让对方伤心,他通常会答应。

即使对对方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一样。

最後的结果,通常都是害对方哭着离开他,然後大家会把他当成罪人。

「好过分,这样不是比拒绝还要糟吗?」

他们是这麽说的。

他们不知道,每次的恋爱,对他来说都是一场赌注。

赌上他的感情。

现在不喜欢这个人,也许以後就会喜欢了。

他是抱着这种心态跟女孩子交往,而他总是赌输的一方。

时间久了,为他而哭的女孩子多了,他不再和任何女孩子交往,这世上不需要更多被他所伤的人。

此时,他不能确定自己对安缘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他不想再让任何人因他所伤了。

又翻了许久,他爬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选了联络人里的某个选项。

「书桓。」接通後,他开口,「明天——」

「知道了。」梁书桓的语气里有着半夜被吵醒的无奈。「我会陪你,我们一起去。」

「谢谢。」姜谅亦小声道谢,随後挂断电话。

--

星期六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姜谅亦和梁书桓在校门口前集合。

很幸运的,安缘还没到。

「找地方躲起来偷看,有危险再出来就好。」梁书桓提议,姜谅亦也觉得这麽做最妥当。

於是他们决定躲在一个离校门口最近的柱子後,不久,安缘走到他们原先集合的位子。

她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长裤,戴着口罩的脸流露出不安。

十点整,那个高大的男生才匆匆跑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挑衣服花了一点时间。」他抓头,露出笑容。

梁书桓直觉认为他说花太多时间换衣服是在撒谎,因为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明明怪的很,一点都看不出有特别搭配过。

安缘朝他点点头,「没关系,我也刚到没多久。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高大男生也点头,「我想为了那天的事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麽激动。」

「你是该道歉。然後呢?」

「然後,我希望你跟我交往。」

一阵沉默过去,安缘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她说。

「是不知道没错,但我们只要慢慢相处——」

「连名字都不知道,还想跟我交往?」安缘的语气突然大声起来,「恶心死了,我拒绝。」

直接被说恶心显然让眼前这个男生怔住了,接续着的是恼羞成怒。

「日久生情嘛,你不给我机会,怎麽知道适不适合?」

安缘冷笑,「从你那一次的行为来看,我就十分确定我们不适合了。」

柱子後的梁书桓和姜谅亦忍不住倒抽了口气,安缘正一步步接近危险,告白男似乎快发怒了。

「喂,说话注意一点。」他大吼,用一只手把安缘推向墙壁。

「你干嘛?你说不会动手动脚的!」她吓坏了,瞪大眼睛拚命挣扎。

「你不配合我,我就只能这样了,你明白的,对吧?」

「怎麽可能明白,放开我,死变态!」她用最大的力气以及最大的声音表示抗议,但她依然无法敌过一个高大男生的力气。

「你自己要讲话那麽讨人厌的……你自己不跟我交往的……对,这一切我都没有错,错的是你,这全都是你的错……」他开始自我催眠,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动手往安缘的衣服伸去。

安缘尖叫,淌在眼眶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滑落。

正当那个男生刚碰到安缘衬衫的领口,一个重重的拳头朝他打去。

是梁书桓。

姜谅亦跟在他後面,高大男生蹲下来捂着脸,刚才那拳一定很痛。

「还好吗?」姜谅亦撑住瘫软的安缘,语气紧张,「先离开这里好了。书桓,我们走。」他吆喝,梁书桓回了个喔,接着又打了告白男一拳。

现在他们三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手里都拿着一杯饮料。

那是姜谅亦替大家买的,他给自己买了一杯热美式咖啡,给安缘一杯热可可,梁书桓则选了可乐。

刚到公园时,安缘只是不停啜泣,削瘦的身躯不停颤抖,令人看了好生心疼。

安缘哭的那段时间里,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他们静静的盯着手中的饮品,等安缘情绪稳定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缘终於不再流泪,她深吸口气,「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没事。」梁书桓不在意的摆摆手。

「嗯,没事。」姜谅亦覆述。

「我果然……」眼泪又从安缘眼里滑落,而且停不下来,「果然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处理……」

「哈,还真没办法。」梁书桓轻笑,姜谅亦瞪了他一眼,但他没有理会。

「好在这家伙很想帮你,所以我们今天才会出现在那里。」他指指姜谅亦,「要谢就尽量谢他好了,我只是帮忙而已。」

安缘愣了几秒,直接开始嚎啕大哭。

两个男生明显被吓着了,只能震惊的盯着她看,不知道该有什麽反应。

「我——我不敢交朋友。」安缘用哭腔述说自己的想法,「我怕,我又会再一次无意间伤到谁,我真的不想——不想再战战兢兢——」

姜谅亦握上她的手,梁书桓见状,觉得自己不跟上不行,於是握住了安缘另一只手。

「没事的。」姜谅亦说,「我们都高中了,一路走来谁没被伤过、谁没伤过人?」

安缘依旧不停啜泣。

「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安缘。」他的语气好温柔,就像个慈爱的长辈,「不要一直局限在过去,看看现在好吗?」

「我们不介意当你的朋友,当然,也不介意被你,呃,你说什麽,伤?」梁书桓转转眼珠。

安缘笑了出来,喝口手中的热可可,心情瞬间大好。

「谢谢。」她说。

「不客气。」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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