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其实是依最忙碌的时候:因为她不仅有篮球队练习,还有啦啦队练习。
说到啦啦队,她可是又爱又恨。
她不可能永远是飞人,因为她纤瘦,有时候也站不稳;但她也不太会变成「底」,并不是因为她技术的关系,而是她力气过小;她最常当的,是後保:只需要用所有的力气去减轻底部所承受的飞人重量,她也是做得不错的。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在啦啦队里面,就像黑子在篮球队:存在感低得惊人。
她多麽希望在今天帝光中学的比赛中能当一次飞人,奈何教练宣布:
「今天的飞人是黛安娜、洁儿和贝莉,你们自己选你们的『底』和後保。」
贝莉喃喃说着:「我要艾莉丝和裘莉当我的底,依当我的後保......」
依开心地点点头:「好的。」她终於不是只负责挥手的那个人了。
等她走到贝莉後面时,有个腿很粗的-也是依最讨厌的那个同学-安娜,从德国来的,直接走到她前面,就当了贝莉的後保。还没忘记跟她说:「你别忘了要在前面挥手喔。」
依顿时哑口无言:平常安娜明里暗里对她冷嘲热讽、不屑一顾,她能忍的都忍了;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就这麽欺负人。看看队里现在飞人飞得高兴,根本不需要她,於是默默走到一旁,问副教练:「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因为今晚是决赛,她们要向观众丢纪念T恤,教练一个人整理衣服,忙得不可开交,於是说:「好吧,你不用练习吗?」
依淡淡一笑:「现在不需要我,我在那里挡路也碍眼。」
於是她帮忙照尺寸分衣服、摺衣服,她手脚俐落,教练心里也欣慰。依不争不抢,不像其他女生,几乎各个都要出风头。
然而,就连她在一旁默默做事,安娜也能说闲话。
休息时,依去了厕所,正要出来,却听见脚步声:那些女生走了进来,嘴里又都是八卦。
「那个,你不觉得依很做作吗?」是安娜的声音,依连忙坐在马桶盖上,把双腿也放上去,以免被看到鞋子。
另一个女生是琴希,她跟依关系不错,但是跟安娜更好。她也不会因为安娜而不喜欢依。
琴希说:「不...不会吧?」
安娜说:「她刚刚没办法当飞人、後保或底,就跑去讨好教练,帮忙摺衣服卖乖。这种大小姐,家里自己的衣服搞不好都不折吧!还出来帮别人折。」
依作梦也没想到,自己做的每件事,都让安娜如此不顺眼。其实她俩互相虚与委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背地里也跟桃井说了一堆,桃井也只能安慰她。
依等两人出去後,自己才慢慢走出去,一边还要隐藏自己委屈的表情,以免被发现自己听见了。
教练问:「怎麽去厕所去那麽久?」
依说道:「不舒服,在里面待久了点。」
安娜的脸色微变,依却不屑看她,继续帮忙摺衣服。
依以回篮球队帮忙为藉口,说要提早离开,打了电话给桃井。却是赤司亲自到啦啦队教室接她。
「青峰他们都在前面,说要买鲷鱼烧给你...怎麽啦?」
依的泪水不停滚落:「我...我不想再去啦啦队了!」
赤司停下来:「受委屈啦?」
依把事情始末都说了,赤司拿了面纸给她:「可是,你不去也不是办法啊!」
依含泪问:「为什麽?」
赤司微笑着教她:「这不是她正想要看到的结果吗?难道你要遂了她的心愿?」
依无助地望着他:「那怎麽办?」
黄濑他们这时候走回来了,青峰刚好听见最後一句,好奇地问:「什麽怎麽办?今天就是决赛了啊!有什麽问题吗?」
依吃着黄濑递给她的鲷鱼烧,又把经过说了一遍。紫原懒懒说道:「这有什麽难的?把她打一顿不就解决了吗?」
桃井瞪着紫原:「小紫,这样哪能解决问题啊?」
青峰说道:「这样如何?我在出场时拿球砸她,飞人跌下来多好看啊!」
绿间提醒青峰:「她们是来帮我们加油的,这样的话只会是我们丢脸。」
赤司微微一笑:「那麽,我们做点不一样的吧!」
绿间不禁纳闷:赤司又有什麽鬼点子?
赤司说:「与其生气,不如想办法开心点;体育馆就在旁边吧?我们让依当飞人。」
依不禁担心地问:「你们会吗?」
赤司说道:「小时候去美国看球赛时,我有参加篮球营,里面也有啦啦队,我看着好玩,也学了一些。其实不难,很容易就学得会的。」
黄濑问:「要回体育馆吗?」
赤司摇摇头:「把垫子搬到这里吧,我们在这里『练习』。」
贝莉、琴希、洁儿、安娜...都走了出来,她们兴奋地讨论着刚刚的事:
「刚刚你们飞得真好,不像...」
安娜一言未毕,就听到前面传来依的声音:「我只飞过『半』(注:啦啦队进行飞人时的『half』,底及後保人员手臂只伸一半),从来没玩过『全』(注:『full』,底以及後保人员把手臂全伸直,难度更高),我能玩吗?」
赤司说:「当然好。放心,我能接住你的。」
当依成功站上去时,所有人欢呼了一声,赤司说:「绷紧了!接下来是全,一、二,上!」
依正要成功站上去时,忽然前面洁儿几个後空翻过来,依吓了一跳,摔了下来,却被身後的赤司牢牢接住。
洁儿掩不住得意的表情,却假装关心:「对不起啊!我今天体力好,不小心多翻了几个,你没有吓到摔下来吧?」
安娜急匆匆跑过来:「依,你没事吧?」她看到赤司抱着依,脸色又是一变。
依笑着摇摇头:「有小真哥、凉太哥和队长护着我,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当飞人的时候小心点,别跌下来了。人家接住你要是断了手臂或断了腿,医药费可不便宜啊。」
安娜有苦说不出:依刚刚骂人的话真够毒,而且还故意让她吃醋。赤司的手臂直搂着依,安娜勉强一笑:「是吗?那麽希望他们会永远护着你。」
赤司回答:「如果是这件事,不劳同学担心。」
安娜气呼呼地走了,桃井他们都笑了起来。依有点害羞,偷偷看了赤司一眼,发现他的眼里全是笑,不由得脸颊绯红。
晚上的比赛,一开始帝光中学不是太占上风,她们啦啦队的加油声也愈来愈弱、愈来愈杂乱、愈来愈少。倒是依,重头到尾没有忘了喊口号,洁儿直瞪着她,说道:「安静点,行不行啊?」
依照以往的胆量,依一定唯唯诺诺,不敢再做声;但是如今,她看到场上的夥伴们都在奋战,还是继续喊口号。其他人不跟着跳也不行,半场休息时,安娜皱着眉头:「依,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给大家添麻烦?」
依不服气地回嘴:「我问你,啦啦队是做什麽的?」
安娜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帮队伍加油。」
依说:「这就是了!你是个飞人没错,但是本质上,你还是个啦啦队队员;你既然没有这个心、没有这个精神,就不配站在这里!」
「我们就是要为我们的学校加油到底;不管结果是输是赢;你们这样见风转舵,别人看了会怎麽说?这支啦啦队的声誉会怎麽样,你们心里有数!」
洁儿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现在气氛闹僵了,她却不劝,反而说:「好啊!你这麽爱喊,你自己喊;下半场,就谁也别跟她一起!」
依冷傲一笑:「谁稀罕?!没有下半场了。」
说完她迳自走开,所有人交换了眼神,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几分钟後,依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贝莉忍不住惊呼一声:「依...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安田依换上了帝光中学的制服,头发也紮成俐落的马尾,打扮简直跟桃井一模一样,只不过桃井的外套是绿色,依的是紫红。
依向教练说道:「对不起,但果然啦啦队不适合我;我还是回去跟篮球作伴吧。制服我洗好了会还回去的。」
教练也没有反应过来,安娜说:「制服还是让我帮你洗吧。」
依微微一笑:「我信不过阳奉阴违、表里不一的人。」
安娜当场愣住:依完全不给她台阶下;这也不能怪依,她之前受的委屈桩桩件件,如果都要她还回来,根本没办法。只能给她一个小小的惩戒。
绿间没有笑,然而眼中难得露出欢喜的神色:「总算过来啦。」
赤司笑道:「不是过来,是回来了。」
依「嗯」的一声:「回来真好。」
赤司说:「下半场要开始了,你先去桃井那儿,好吗?跟她讨论一下战术。」
依顺从地点点头,就跑过去了。
下半场,帝光逆转,啦啦队跟着拍照,依一脸不高兴:「她们凭什麽?」
於是赤司说:「不好意思,我们球队要单独拍照。麻烦让一让。」
洁儿一向大胆,但是如今赤司这麽淡淡一句话,不怒自威,居然让她乖乖命令啦啦队队员退後。
今天大胜,依心里十分高兴:「来我家庆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