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次是发生在他国中二年级的时候,那是某个雷鸣不停肆虐的下雨天。
当时汪恩派的家人在早晨时就外出了,在被窝里轻蹙眉头像是正在被恶梦追着跑的汪恩派在一道闪电唰地划破天际时赫然睁开双眼,小幅度的喘口气後她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却发现谁也不在。
虽时间正值中午,但屋子里却灰暗得如同那片乌云密布,正准备打开电灯时一道轰天巨响的雷声赫然爆炸,几乎要贯穿她的耳膜。
霎时间,汪恩派吓得跌坐在地,双手紧紧摀住耳朵。
她讨厌打雷,原因除了五岁那年在游乐场时被结结实实的吓出心脏都要跳出来外,就是单纯的厌恶,小时候的她甚至觉得打雷是来自地狱的妖魔鬼怪,汪恩妮也常常在她不听话时故意吓她。
「你再不把玩具收好的话等等雷公就会把你抓到地狱罗……」
越长越大她早就不信那一套骗小孩的说法,但害怕打雷这点还是没变。
彷佛像是故意与她作对般,雷鸣声丝毫不嫌累的不断响起,由远而近、由近而远……
然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汪恩派颤抖着手掏出一看。
『数学课本可以还我了吗?你又看不懂──』
耳里传来江道尔的声音,明明语气听来有些不耐烦但此时此刻她却反而觉得像是出现在漆黑炼狱中的一块晴朗蓝天。
汪恩派随便套上拖鞋,连牙也没刷就打开门冲进雨阵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竟跑到了江道尔的家。
「汪恩派你……是终於疯了吗?」江道尔傻眼,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门前肩上还印着一块块雨渍的汪恩派。
当时的他更加肯定了一直以来的想法:这个女孩骨子里果真藏着疯子本性。
原本江道尔只是在疑惑为什麽明明接了电话却迟迟不闻声音出现,准备挂掉电话之际,玄关处就正巧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只彷佛从阴暗乌云掉落凡间的狼狈小鬼。
宛如雷神恶趣地算计好般,当她进入江道尔家中後,雷声就骤然消失,除了毛毛细雨持续之外就再也不闻那几乎可以震破耳膜的阵阵打雷声。
过了十五分钟後,恐惧像早已被遗忘般,汪恩派一边哼唱轻快小调一边撑着方才江道尔给她的雨伞就愉快走回家刷牙洗脸去了。
思及此,江道尔的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扬了浅浅的弧度。
她很依赖他,甚至有时候依赖到就彷佛她的全世界都以他为中心运转,他去哪里、她就去哪;他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即使曾告诉她别太依赖他了也不听劝,彻头彻尾就是个任性的孩子。
他明白这样的情况若太过长久并不恰当。
然而现在,也许是他多虑了。
早知道刚才就该继续把那桌麻将打完的,运气正站在他这边呢。江道尔心想。
这时,江道尔忽然有点好奇她还画了些什麽,於是就想开口问道:「你──」
「我累了我要进去睡觉了再见拜拜!」
结果汪恩派却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猛然打断他尚未出口的话语然後碰地就关起门,一气呵成。
汪恩派背贴着冰冷的门板,眨了眨眼,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方才自己为何要这样。
压下门把,透过缝隙望去,外头早已空无一人。
任何人被突然打断话又被用力甩在门外大概都会不爽吧。嗯,她後悔了。
自个儿胡思乱想然後又自问自答……她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犹豫该不该预约门诊之际,汪恩派这时余光撇见挂在门把上那被遗忘的牛皮纸袋。
她拉开一看,里头是一条红色的格纹围巾。
汪恩派才悠悠想起元旦那天搭公车时的事情。
当时她头倚靠着窗户正睡得香甜,不久後因为车里实在太闷热了於是她索性就将脖子上的围巾卸下,然後睡眼惺忪地胡乱塞给一旁的江道尔。
睡着睡着直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恍恍惚惚之时才赫然发现要下车的站牌近在咫尺,一瞬间,瞌睡虫被用力抛诸脑後,她一把拉起同样睡迷糊的江道尔的手,然後两人在车门关上前一秒惊险地跳下公车。
一阵兵荒马乱过後,她也忘记自己的围巾在他那儿於是就这麽各自回家了。
──请问这是谁的?(江道尔传送了一张照片)
──对吼,我把围巾给你了。
──你要来拿吗?
──我懒,不如你送到我家吧。
──不要,我好懒。
──反正那麽近,懒鬼!
──你是最没资格讲我的,小懒鬼。
──呿,那……等见面的时候再还我好了。
思及此,汪恩派的脑中忍不住浮出一个想法:所以他是特地偷溜出来送围巾给她的?
「什麽嘛……」她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将脸埋进围巾里,鼻息间萦绕着浅浅的洗衣香气以及极淡薄的、那属於他的味道。
看来,她还是很自虐嘛。
她明明想放弃,但老天爷却不准她放弃。
TALK:我也怕打雷,以前曾被吓到连电视遥控器都掉了XD